官缘错失,回来后他就索性住到西溪,过起专门读书、著述的生活。他写有大量山水记游诗词,而写西溪的占十之二三,是历代吟咏西溪诗词最多的文人。
诗词而外,他还擅长书法,所以他的交游范围极广,文坛高手固然慕名前来,书画名家也是联翩来游,程鸣、华喦、金农、丁敬等书画篆刻家都与他往来频繁,诗词唱和,丹青写意,西溪一时名人云集,占尽文化风流矣!“横斜影,清浅溪。翠嫩寒山气。梅花见招深处栖。草堂资故人谁寄?”这词句清新、寓意情深的《落梅风》词就是他观赏了华喦的《西溪筑居图》后的即兴之作。
清溪芦花中的厉樊榭容与游欹,怡然自适。仙去之后,他依然没有离开西溪。他的生命和才情,仿佛都是为西溪而成就、而辉煌。
杭世骏:筑亭西溪补金史
西溪有两个专门奉祀文人的祠堂:两浙词人祠和厉杭二公祠,这在全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唯一,但由此可见西溪自古对文化的尊重。那二公祠的二公就是厉樊榭和杭世骏。
两人都是同时代的杭州人,一个是康熙举人,一个是雍正举人,都是清代的著名学者和诗人。杭世骏勤奋好学,博闻强记,如见异文秘册,即能端坐默记。好藏书,不下十万卷,有道古堂藏书楼。他的藏书都是为研究历史而收集的。在注疏了《北齐书》之后,他就在西溪古荡建了一座补史亭,专门储藏撰写《金史》的图书文献。小亭“窗楹疏远,高明有融”,而“先生以补金朝一史,所聚群籍已盈几堆榻,则其他书之富可知”。(丁申语)可谓坐拥书城,学富五车。
二公祠屡建屡毁,最后一次重建是在1932年,祠内碑文由马叙伦撰写、余绍宋书写。
丁丙丁申:避乱西溪救国宝
丁氏兄弟是清代著名的藏书家,数十年间,他们抄书、刻书,为传播和保存中国的文化典籍贡献卓著。
咸丰十一年,太平军占领杭州城,丁氏兄弟就避居到西溪的风木庵。一天,他们在留下的店铺买东西时,发现店家用来包食物的纸张竟然是《四库全书》的书页,大吃一惊。他们意识到《四库全书》已经流散民间,损失无可估量,就立刻决定着手抢救,由此开始了搜寻、修复、补抄文澜阁本《四库全书》的抢救历程。
这个抢救工程始终是冒着战火进行的,西溪不久也处于战火的中心,丁氏兄弟只得出走西溪,将所收集的藏书转运到绍兴、宁波、上海等地,历尽艰难,期间困苦,不堪言说。等到文澜阁修缮好以后,才告一段落。
隐逸的西溪,当承平时世,它也许只是诗酒流连之地,但一旦乱云飞渡,倒可以保存一些时代和文化的种子。这样的功劳说什么也不算小了的。对历史而言,战争和经济似乎永远是主流的,文化总是被挤压到边缘。可一个民族的最终辉煌,却是这边缘的文化。这样的悖论一直在我们的中华大地上演,周而复始,乃至今日亦然。千百年间,不断有人感叹。只是,还要感叹下去吗?
面对西溪,面对丁氏兄弟,我们真的该做点什么的。
周梦坡:重辉秋雪庵
周梦坡是晚清至民国时期南浔著名商人,其家世代经营蚕丝,是南浔"四象"之一。周梦坡也是一块读书的料,但家庭需要他经理商务,不得不放弃书斋。他常年居住在杭州、上海两地,生性恬淡,目光远大,于文化事业更多贡献,因而身为商人而有名士之誉。
居住杭州,他多次游历西溪,荡舟河渚,流连庄园,礼敬庵堂,访读文献,为西溪的清幽山水和浓厚的文化底蕴所吸引。一颗曾被压抑的读书种子此时不时的冒出嫩芽,他觉得应该为西溪做点什么。
一次在秋雪庵游玩,就对住持明圆许诺,如果要转让秋雪庵,就告诉他。1918年,他实践许诺,购下秋雪庵地产。1921年,开始重建秋雪庵,增筑大殿厢房,将其恢复旧日的光辉。
在《重建秋雪庵碑记》中,他欣然写道:“出钱塘门而西,法华、秦亭诸山林壑蕴秀,耸峙相望。山之阳为西湖,阴即西溪,绵亘三十余里,狭不盈丈,广亦才数寻,沙屿萦回,一览不可尽,天然之画稿也。溪植茭芦苇荻之属,深秋,棹小舟,缘溪行,一白皑皑,低压蓬背,则词家之胜境,又非画手所能到矣。旁人指点告曰:‘此间有秋雪庵在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