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录
- 一、西方社会的多样性
- 三、技术的格外早的发展
- 四、发展中的经济
- 五、民族君主国的崛起
- 六、信仰的时代
- 七、西欧的扩张主义
- 八、日本的后撤与孤立
最后,基督教的人道主义伦理,也促进了西方技术的发展;人道主义伦理本身是在反对古老的帝国社会的无人性中发展起来的。修道院里的修士们坚持认为,体力劳动是精神生活的组成部分。或者,如他们所说的:“劳动就是祈祷。”这些修土作为最早的指甲下有污物的知识分子,是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他们最早将智能和汗水连在一起,在这一点上,他们十分有助于技术的进步。一个叫罗杰·培根的修士在13世纪就已预见到未来的许多技术成就,这并不是偶然的。 人们可制造机器,使用这种机器,最大的船只需一个人驾驶,而且比那些乘满划手的船跑得还要快;人们能制造运货车,它们无需牲畜牵引,而且速度惊人;人们能制造飞行器,一个人乘在飞行器上,可以用机械翅膀拍击空气,就象鸟一样……;人们还能制造使人能潜入河底的机器。… 培根的见识不仅反映了他自身的天赋,也反映了西方社会的独特性。正如在当时欧亚大陆的其他地区找不到与此相似的陈述一样,这一陈述恐怕也是古典希腊和罗马所难以理解的。它有助于说明,为什么发源于中国的许多发明和希腊-罗马人所知道的许多发明,只是在西欧人手中才得到全面发展和充分利用。 西方特有的技术成就包括原始农业方面的基本发明。其一是“三田”轮作制;“三田”轮作制从8世纪起逐渐被人们采用,并极大地提高了生产率,因为使用这一耕作制时,任何时候只有三分之一的田休闲,而使用过去的“双田”制时,则有一半田地闲着。其二是重型轮式犁的发展;这种犁装有锋利的铁头,翻土深度可达六至八英寸,甚至更深。犁头的后面是犁壁,这样装置可以翻起被耕的草地。这种犁使耕种杂草丛生、难以耕作的肥沃的洼地成为可能。无疑,这是一种与原始的扒犁完全不同的农具;扒犁通常用于耕翻地中海盆地的贫瘠的砂土。 更有效地利用马力也有助于农业的发展。在古代,由于使用的挽具是套在牲畜的肚子和脖子上,牲畜拖拉重物时往往会被勒死,所以,马很少用于农业。然而,到10世纪时,人们发展了一种挽具,这种挽具套在马的肩上,马拖重物时不会被勒死,从而将马的拖力提高了四到五倍。因此,马同过去使用的牛相比,速度更快、效率更高,成为农业生产必不可少的力源。马蹄铁的发明也很重要,它使马施重物以及耕地变得更为容易。 最后谈谈十分重要的水车和风车。水车和风车在希腊-罗马时期就已为人们所知道,但由于当时拥有充足的奴隶劳动力,缺乏终年不涸的河流,因此很少有人使用。北部地区因不存在着这两大障碍,磨坊和磨坊主很快就几乎遍及每个采邑。在地中海盆地,水车原是专用于碾米的工具,中世纪时发展成一般性的原动机。于是,水力开始用于银锤和锻炉风箱,用于大型锯机和车床,用于织布的浆洗机、造纸的纸浆机和碎矿的捣矿机。的确,英格兰1086年编纂的《土地调查清册》例举了5000家磨坊。这就是说,每50户人家有一家磨坊,其数量之多,足以大大地影响人们的生活水平。 西方这一独特的进步,也反映在同近邻传统的拜占廷文明的正在变化的关系之中。1203年,当西方的十字军开始围攻君主坦丁堡时,他们对这座古都的富有和豪华充满敬畏之感: 那些未曾见到过[君士坦丁堡]的人,难以相信世界上竟有如此富丽的城市。当他们看到高大的城墙和城楼,看到豪华的宫殿和高耸的教堂,看到城市的长度和宽度时,无不为之悚然惊骇;城墙和城楼用于围城;宫殿和教堂如此之多,若不是亲眼目睹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城市的长度之长,宽度之宽是其他所有城市无法比拟的。毫不奇怪,他们都吓呆了;料想不到,自世界创造以来,人类竟从事过如此巨大的事业。 对比之下,两个半世纪后,希腊学者、红衣主教贝萨里翁在一封信中表达了完全不同的看法。这位红衣主教因在罗马住过多年,所以对意大利手工业的先进水平印象极深。1444年,他写信给伯罗奔尼撒(摩里亚)半岛的拜占廷自治省的统治者君士坦丁·帕莱奥洛古斯,建议他派“四个或几个年青人”到意大利去,偷偷学习意大利的手工技艺,并学习意大利语,“以使精通信上所说的东西”。贝萨里翁对消除手工劳动的水力锯机的印象尤为深刻。他谈到“木头被自动锯锯断,水车轮转得又快又匀称”。写信时他还想到了水力风箱:“熔炼和提炼金属时使用皮风箱;这种风箱无需用手推拉,能将金属从无用的、泥土似的现存物质中分离出来。”贝萨里翁还谈到,在意大利,“人们很容易获得有关炼铁的知识,而这一知识对人类是非常有用、必不可少的”。这一陈述的意义是很明显的。中世纪西欧取得的技术进步如此巨大,以致历史上第一次有东方人建议,派学生到西方去学习“实用工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