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皇帝病危,储位空悬,于是诸王蠢蠢欲动。而江湖势力不容小觑的今日,武林门派的支持便成了诸王的筹码。于是诸王纷纷许下重诺,拉拢力量强大的门派。韩王挑上了烟霞山庄,烟霞山庄庄主凌漠南也想借着韩王的势力乘机扩大自己的力量,这两者倒是早已有了配合的默契。而今日已传言天欲宫与齐王正式结盟,却是出乎众人意料。本以为韩王已经是胜券在握,现在又冒出一个劲敌,只怕是这场争斗是小不了了,引起的伤亡也会难以估量。云立青思忖着,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不想发生的事情总归还是发生了,他不想走的路注定还是要走。
凌漠南依旧是自顾的在向厅中诸人说辞,云立青现在已是心不在焉,对凌漠南的话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不过他心里也明白凌漠南是在替韩王拉人,也是在找自己的盟友。
“云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凌漠南一脸期盼地看着云立青,“在座其余诸位都已但应相助韩王,云兄弟是否也愿意助一臂之力?”
云立青并不答话。烟霞山庄在武林中虽说是实力雄厚,但是名望确实不怎么样。若此番凌漠南能够让云立青入盟,则不只是多了一份力量,更重要的是可以凭着“轻尘公子”的名声使得烟霞山庄博得好评,以便以后的势力扩张。
凌漠南道是云立青在犹豫,便自豪地开始允诺:“云兄弟只管放心,韩王承诺,亲王有功者皆有封赏。凭着云兄弟的功夫,立功是不在话下,到时候老夫定向韩王保举,列土封侯自然少不了你的。”
“列土封侯?”云立青自嘲一笑,环视一眼在座诸人,道,“但愿不是埋身荒草吧。”
凌漠南嘴角一抽,心理极不舒服,但是这机会还是不愿错过,于是捧出笑脸说:“云兄弟这话说的就不是了,韩王爷自有侠王之称,他的话难道你不信么?就算你不信他,也得相信我不是?咱道上讲求的可是信义。”
云立青起身望向门外,背对众人道:“要我相助韩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凌漠南见事情有了转机,也料想云立青要的也不过是荣华富贵,便兴奋地道:“云兄弟肯相助那便太好了,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别说一个,就算是一百个也没问题。”
云立青嘴角一扬,道:“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相助韩王的武林人士要听我号令。”
凌漠南一惊,这不是夺了他的权么,脸上便显出了不情愿的表情。
云立青转身继续说道:“凌庄主也不必不情愿。我这么做只是想到时候可以行动方便。另外,也可以以我的名义去寻更多的合作者。凌庄主要寻得盟友我不会干涉,只要到时候行动听我号令便可。”
凌漠南听云立青的意思是只要行动时听他的而已,其他依然是自己做主,便放下心来。听到可以找更多的合作者,凌漠南又是一喜。虽然自己虚长人家一辈,可是江湖上的人缘却是远远不及。依着云立青的性子,到了事情了结,那些合作者便是他的人了。这是稳赚的事情。于是便乐呵呵地说:“这没问题,我们便以轻尘公子之命是从了。”
厅上诸人见凌漠南这么说了,也纷纷附和,也对凌漠南的胸怀有了份改观。
“各位,若无事,云某先告退了。”云立青心中想着也该谋划下一步了。
凌漠南一脸慈祥道:“云兄弟请便。韩王那边若有什么,我会派人知会你的。”
“那就告辞了。”云立青一拱手,出了聚豪厅。
二
在离开烟霞山庄之后,云立青便连夜飞马来到了锦州。
天欲宫的花园中,宫主白云正在拨弄着一株野菊。
云立青对天欲宫有恩,尽管他不是天欲宫之人,但宫中上下对他却是极为敬重,再者他对宫主白云的心意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大家都希望两人能共结连理,只是碍于宫主白云心里还有一个结,大家也只能是旁观着。云立青径直进了花园,白云招呼着他坐下,顺手到了杯茶,道:“云公子这回怎么想起到我天欲宫的花园里来坐坐呢?”
“白宫主,你当真是要掺入其中吗?”云立青也直入正题。他明白其中的事故,他不想看到他所爱的人陷入死路。
白云浅浅一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右手扶着桌子道:“云公子,你的好意我明白。如今韩王与齐王赵王的势力相当,韩王有烟霞山庄相助,若我天欲宫助那齐王与赵王,则胜负尚在未定。这必将是一场异常凶险的恶斗,我也知道你是关心我。只是天欲宫已经牵扯进去,我不能在这时候撒手而之众兄弟于不顾。齐王已经允诺,此次我天欲宫只要助齐王夺得帝位,他便会放了天牢中的兄弟,也会出面向拓温国索回天欲宫的镇宫之宝。”
云立青皱了皱眉,道:“可是……”
白云起身打断了云立青,背过身幽幽地说:“云公子,其实你对我的心意我知道。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我也想明白了,也许爱情是轰轰烈烈的,但一生守候要的却是清淡如水的不离不弃。功名利禄不过是虚像而已,称霸武林有如何?终究还不如平平淡淡的日子更实在些。云公子,此事一完结,我便将宫主之位交于龙护法,我就找个山明水秀的清净之地过我剩下的日子,不知你,可愿意陪我?”
此时云立青不只是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漫漫六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而悲的是这份他梦寐以求的幸福却是可望而不可即。云立青很想说一句“愿意”,可是这是他已有了决定,这个一辈子的承诺,如果无法保证它的实现,便不要做出,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白云见云立青一脸沉思的样子,以为是云立青不愿意,确实,以云立青的武功,和他现在江湖上的名望,如此退隐确实是有些遗憾,于是便道:“云公子不必勉强,你应该有自己的天地,你不必为了我而埋没了一身功夫。”
云立青知道白云是误会了,轻叹了口气说道:“白姑娘误会了,我很向往农耕的清平生活,只是……”云立青顿了顿,还是决定将他的顾虑告诉白云,“有句话相比你一定清楚,狡兔死,走狗烹,齐王为人量小,断然不会让卧榻边有他人。你助他夺得皇位,他还你的只怕是一杯毒酒。也许,你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只想他放了烈火堂的弟子,索回凝霜剑,你也可以还了老宫主的恩,可以含笑而去。可是,你死了,你如何保证他会实现诺言?一言九鼎不过是空谈,齐王登上帝位之后只会为自己谋划,他不可能为凝霜剑致两国邦交破裂。再说,他的承诺只是对你天欲宫,并未公诸于众,所以他毁约也不会对他声誉有什么影响。朝廷不是江湖,它讲的是权位利益,而不是个人的俯仰无愧。”
白云心中一奇,云立青的顾虑是她没有想到的,也是江湖人不会去想的。白云也有些无奈地道:“可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失去了这次机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机会。即使机会渺茫,我也要赌一次。”
云立青看着白云那一份决绝,于是问道:“这是你的决定,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我最后只想问一句,你相助齐王为的仅是烈火堂的弟兄和凝霜剑吗?”
白云奇异于云立青的严肃,但仍旧点了点头。
见白云承认,云立青便道:“既然如此,白宫主不妨与我合作。齐王给你的承诺我同样可以给你。”
“与你合作?”白云一时不太明白。虽说他“轻尘公子”的名声享誉江湖,不管是黑道白道都很给他面子,他一身武功也独步江湖,可他总归是一介江湖游侠,手中并没什么实力,与他合作做什么?他可以给和齐王一样的承诺,难道是争夺帝位?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云立青明白白云在想什么,道:“白宫主不必疑虑,以我手中握有的力量我绝对有把握胜利。我已与凌庄主联盟。”
白云奇道:“与凌庄主?你的意思是要我临阵倒戈,相助韩王?”但随即一想也明白了几分,只要天欲宫一倒戈,韩王必胜。只是,那样的承诺,不是韩王亲口许下,实在是无法置信。
云立青呵呵一笑:“白宫主必是在想,这承诺只是云某许下,并不能代表韩王,到时候韩王是否会承认吧。其实,这是我的承诺,不是韩王。即使烟霞山庄与天欲宫均相助韩王,齐王仍会做困兽斗,到时必定会有伤亡。我要的是兵不血刃!”
白云越发糊涂了,问道:“以你的意思是不会相助与韩王,那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云立青望了望远处的鱼白,便道:“有些事恕我还不能相告,我只想要一句话,白宫主是否与我合作?”
白云无奈,只好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说,我的目的只是烈火堂的兄弟和凝霜剑,至于帝位属谁与我无关。”
云立青轻抿一口茶,清凉的茶香令人舒爽。
三
夜已深,只是皇宫大内依旧灯火通明,谁也不敢入眠。因为老皇帝已是弥留。皇宫之外,京城之内也是一片慌乱。各路兵马蠢蠢欲动,而禁军面对着各王的兵马,不知如何是好。这禁军统领杜平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行。这几位王爷中有一位是未来的皇帝,他的兵马按理说是可以入城的,可是其他王爷的兵马是不能入城的,可是现在情况未明,都不让进吧,这得罪帝王的事儿可不是好玩的,都让进吧,这进城打起来了,他这个禁军统领也活到头了。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这一急倒让他想起了昭仁太子,要是他在,他一定知道怎么办,不对,他要是在,就不会有这纠结的问题了。只可惜,七年前,太子因彭州之乱被废之后便杳无音讯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就在城外兵马在僵持的时候,云立青和武林人士已经在准备着潜入皇宫了。在大家对云立青的谋略尚未讶异完,却都发现另一个令人吃惊的事实,云立青对皇宫地形和守卫布防了如指掌。白云忍不住问道:“你怎会对皇宫如此了解?难道你已谋划很久了么?”
云立青一愣,笑道:“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地形应该是差不离,这布防说不准了。我也只是在打赌,这个是七年前的布防,去年这时候是没变,如果现在还没变的话,我们就能够剩下很多气力。即使变了,我们就只能是当成完全不明情况的闯了。”
云立青对着大家朗声道:“想必计划大家已经清楚了,各位就按我刚才说的负责各自的目标吧。”
“那我们先走了。”各武林人士霎时间便消失无踪。云立青无奈的笑笑,这武林人士也是一支奇兵。
现在屋里就只剩下云立青、白云和凌漠南三人。凌漠南急于立功,不知道云立青为什么要把他留下,于是便问道:“云兄弟,你我三人要做什么呢?不会是留守吧?”
云立青摇头笑道:“凌庄主别急,我们三人的任务更重,决定着最后的成败。这事需要的人不多,但功夫一定要好。”
凌漠南一听是最重要的事,便来了劲头,急道:“什么事?”
白云与云立青对望一眼,道:“凌庄主,去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凌漠南悻悻,他本就对白云不顺眼,看着他们两人的默契,心理总觉得云立青把好事都给了白云似的,可是事情到了这时候,他也只能是顺着走了。于是三人也出了屋,往皇宫方向前去。
就在半路上,云立青就发现出了问题,各王的兵马都已经入了成,和禁军混在一块在向皇宫方向进发。难道是禁军叛变?这不可能,就算叛变也会是倒向其中一王,没必要和四王兵马一起进城。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一眼瞥见了杜平,看他穿着禁军统领的铠甲,顿时明白过来。想必是他不想在城外发生冲突,造成百姓伤亡,所以才引着他们进城,而禁军混在其中,到时候也便于控制。到了宫中,一旦名分定下,在四王势均的情况下就打不起来了。于是云立青用了传音入密之法叫了白云和凌漠南上了屋顶。三人施展轻功,由云立青带着轻而易举的便潜到了函辰殿外。殿内,隆庆帝脸色苍白的倚在龙塌上,地上跪着他的四个儿子。四个人头卖的得很低,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只是面上都会是伤心难过吧,隆庆帝这么想着,他们内心深处只怕关心的还是我这位子。昭仁他说走就走了,七年来音信全无。说到底,总归是自己对他不相信,怀疑昭仁借彭州之乱拥兵自重,企图夺位,逼得他挂冠而去,结果立了老二,却真真的把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如果当时不是蒙面游侠相救,自己怕是已经死在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手中。伤心之余,他未再立储,结果惹得剩下四个儿子虎视眈眈。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只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诶!”隆庆帝深深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他不得不再四个人里选择一个继承人,可是这四人,齐王气量太小,容不下他看不顺眼的东西,赵王没什主见,整天就跟着齐王,平王大大咧咧,心里藏不了事,韩王有着“侠王”的美称,办事也干练,只可惜城府太深。还是昭仁好啊,果断干练,胸怀广阔,智谋深远却不会阴谋算计,以仁为本却不失狠辣,是继位的最佳人选,只是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罢了,罢了……
就在隆庆帝要宣布时,外面传来一片嘈杂声,一名侍卫进来禀报道:“禀皇上,四位王爷的兵马进了宫,现已将函辰殿包围。”
“什么?”隆庆帝一惊,一口气憋在了胸口,顿时龙驭归天。
“陛下!”总管太监木青惊呼,四王也同时抬起了头,见隆庆帝将那遗诏说出便已归了天,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韩王最先反应过来,急忙冲出殿门,想要去宣布自己为继位者。看着韩王动了,其他三王也不甘落后的冲出殿门。四王同时出现在了殿门外跪着的一大片大臣面前,倒是让大臣门吓了一跳。
木青随后出来,他的一声“皇上驾崩了!”打破了之间的寂静,大臣们悲切地呼喊着万岁。
“你怎么了?”白云突然感觉到云立青的气息变得急促,便回身看他,却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 白。
云立青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然后睁开眼道:“没什么,注意了,马上要动手了。”说完取出一块方巾蒙上了脸。
齐王已经首先下令兵马动手。齐王和赵王的兵马本就行在后方,这一下子迅速散开将众人围在了中间。齐王的意思很明显,经历风雨的大臣也清楚他要干什么,只是没有储君也未立遗诏,齐王想要夺位也无可厚非,只是大臣们忧心的是四王的兵马都在,到时候闹起来,吃亏的终究是他们。
韩王也是不甘落后,也指挥者兵马布置。于是两边便开始了一种僵持局面。
齐王一笑,道:“韩王,你这是做什么呢?何必兄弟相残?自古有立长得规矩,你有何必和为兄的争呢?”
韩王争锋相对:“这按规矩还有立嫡的,那样应该是平王了,不是皇兄你了。”
齐王脸上一抽,道:“平王还小呢。再说老二不是嫡子不也立了储吗?反正现在是一人一个理,咱不如刀剑上见真章吧。”
韩王哈哈一笑:“看来皇兄对你自己的兵马是很相信的咯,只是你别忘了,就算你和赵王兵马加一块,也不过和我差不多吧。”
齐王不屑地一哼,道:“我还有奇兵呢!白宫主请现身吧。”
白云从香樟树上飘然而下,落在了齐王身边,对着齐王微微一福,道:“天欲宫主白云见过齐王殿下。”齐王得意的摆摆手,道:“白宫主不必多礼。”
韩王听说过天欲宫,见到这景象,也明白了齐王是和天欲宫联盟了,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付起来有了难度。但是至少他现在还是有机会的。于是道:“皇兄,你以为只有你会想到利用武林人士?凌庄主出来吧。”凌漠南一闪身来到了韩王身边,一脸孤傲。
齐王倒是不奇怪,韩王和烟霞山庄的事是早有耳闻,所以他才会找上天欲宫,以天欲宫的实力完全可以和烟霞山庄抗衡,而天欲宫主白云的功夫更在凌漠南之上。于是对着白云使眼色,想让她出手制住凌漠南。可是白云低着眉,似乎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无奈只好低声说:“白宫主请你快写出手。”可惜白云还是一副没听见的样子。在这节骨眼上,齐王真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问题,只能喊了一声“白宫主”。
白云浅浅一笑:“齐王殿下,白云的耳力还是可以的,不用这么吼。只是,现在我也是听命于人,在没接到命令之前我不能擅动,还请齐王殿下谅解。”
听到此话韩王甚是自得,便眼缪着齐王对凌漠南说:“既然如此,该是凌庄主出手的时候了。”韩王知道凌漠南不是白云的对手,只是只要目标齐王,按白云的意思,是不会插手的。
可是凌漠南的一句话,差点把韩王给噎翻。凌漠南冷冰冰的说:“我也是听命于人。”
此时仍潜在树上的云立青见两人都按他说的做了,倒是放下了一颗心。
齐王与韩王同时问道:“听命于何人?”以为他们实在想不通,这黑白两道的老大会同时听命于他人,虽然不能确定是否为同一人,单单能够让他们听命已是很令人惊讶了。
凌漠南和白云似乎也很有默契,同时说道:“轻尘公子。”
此话一出,齐王和韩王都有一种骂自己的冲动。虽然知道轻尘公子的大名,只是都以为他不过是一介游侠,不值一用,却没料到他的号召能力。想到,这轻尘公子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两人的心里都又燃起了希望。
韩王便道:“想必轻尘公子也在附近吧,可否现身一见?”
云立青飘身而下,立于当中。
“蒙面游侠?!”一直在一边的平王惊呼。当然千钧一发之时,正是此人就了先皇。
韩王一听,便有了想法,于是对着云立青一拱手道:“原来当日就父皇一命的就是轻尘公子,可惜当日本王未在,否则定当好好答谢。不知阁下可否助本王一臂之力?”
云立青只是负手而立,淡淡得答道:“救人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也不用你来答谢。至于,相助么,不知要我如何相助?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韩王见他似乎有意,便说道:“其实我只要你一句话,说武林人士愿立我为帝。至于好处么。待我即位之后,便封你为万户侯,并助你坐上武林盟主之位。”
齐王只是不甘,便也急着说:“轻尘公子,若你助我,我便认你为兄长,共享天下。”
韩王见齐王许下如此重诺,便瞪了他一眼,想开口说别信他之时,却听云立青开了口:“齐王殿下言重了,这兄弟,在下要不起。”
韩王顿时喜上心头,道:“多谢公子相助。”
云立青一摆手,道:“韩王也别开心得太早,我要的不是万户侯,也不是武林盟主,我只要我原有的东西就够了。”
齐王和韩王相视一眼,听着他的话是说谁能给他原有的东西他就助谁,只是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是和地位比起来,一定是算不得什么的,于是两人都表示答应,只要相助就帮他取回他想要的东西。
云立青冷眼看着两人,道:“我要先拿到东西。”
齐王忙不迭的说:“那是当然。不知是什么东西?”
云立青冷冷地道:“舍妹的性命!”
韩王一愣,旋即明白,便道:“公子是想借朝廷的名义将害令妹的人明正典刑吧?不知令妹怎么称呼?这害她的人又是谁呢?”否则凭着轻尘公子的一把剑,什么仇人不能手刃呢。 云立青直视着两人很久,一字一字道:“舍妹萧翎悦。这害他的人,两位殿下心知肚明,不必我说了吧。”
凌漠南和白云很奇怪,他不是姓云么,妹妹怎么会姓萧,而且也从来没听他提起过。难道是同母异父?或是……
就在两人猜测时,齐王的一声怒喝打断了他们的思绪:“你是什么人?莫云公主的闺名你从何处听来?她什么时候成了你妹妹?本王虽说答应你助我夺位,便以兄弟相称,可你现在还是一介草民,怎可那公主开玩笑!”
韩王也觉得有些不对,只怕他是来寻仇的,若是那样他现在简直就是引狼入室。于是也逼问道:“你是谁?为何要蒙面?不要以为你曾救过先皇就可以为所欲为!”
云立青缓缓伸手,揭下方巾。在场的人,除了凌漠南和白云都是一脸惊奇。而齐王与韩王却多了一份惊恐。
“大哥!”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的平王喊着跑出来直接扑进了云立青的怀里,声音里有着难以抑制的欣喜。
云立青轻轻拉开了他,轻斥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呢。”
平王撅起了嘴,撒娇道:“你怎么一来就说我呢?你一走就是七年,什么音讯也没有。悦悦死了,母后伤心过度,又担心着你,终究还是去了。那时我才十二岁,我不知道怎么办,剩下我一个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嘛?既然你知道悦悦的事,你一定可以偷偷回来的,那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母后,不来看看我?”说着,一行清泪就落了下来。
“好了,算我不对,别哭了。”云立青软软地安慰道。
等着孩子气的平王心情平稳,便对着齐王和韩王道:“当年你们进的谗言我也不想与你们计较了,至于莫云的债,毕竟我们还是兄弟,我可以就此抹平。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去给先皇守陵,但可以保留王爷位分,而是革去爵位,离开南凉,这两条路你们自己选。” 齐王和韩王自是不甘,韩王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给我们选择?你现在只是废太子,我们是王爷,你这么说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糊涂的是你们吧。刚才你们不是各执一词,说立嫡还是立长各有理,才要以刀剑见真章。不管如何,我萧靖是嫡长子,怎么样也比你们两个有资格要这位子吧。”云立青也就是昭仁太子萧靖威胁着他们,“就算是用刀剑说话,不知道这在场的禁军是会听谁的号令,再加上武林势力,不知道谁的胜算更大些?”
齐王和韩王算是明白了,原来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在他们不了解他的七年,他对他们了如指掌。他们仅凭着身边的几百卫士,只怕是连他一个人都应付不来,跟别提有禁军在场,凌漠南和白云处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大片不知在哪儿的武林人士,他们是没有了资格。并且他们也明白,若他们做困兽斗,取他们性命,他绝对做得出来,也是轻而易举。于是他们选择了放弃。 见齐王和韩王都已不再做声,宰相付国蒙便向前向萧靖道:“还请殿下主持大局。”
萧靖最后望了两个弟弟一眼,道:“怎么选择,在发丧之前你们可以慢慢考虑。”然后便转身对着付相说:“这后事巨杂,还望相爷多谢担待。你让大家先散了吧,细事请相爷前往东暖阁详谈。”
众人散去,各司其职,凌漠南和白云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更没想到名动江湖的“轻尘公子”竟然就是于彭州之乱,不费一兵一卒平乱,却被诬为谋逆的昭仁太子。
四
“陛下,夜深了,歇了吧。”白云递上一杯茶,浅笑道。
萧靖搁下笔,扶着白云在边上的软塌上坐下,温柔地说道:“是你该歇了吧,现在有了身孕了,还陪着我到这么晚……”
白云幸福的笑道:“我这是应该的。烈火堂的兄弟能够平安无事,我也算对得起陆堂主的在天之灵了,找回了凝霜剑也报了师父的大恩。这样我也能走得安心了。你为我能够走得安心,牺牲了你笑傲江湖的自由,也牺牲了得到真情的自由。你为我付出的是你的梦想,是一生的禁锢。而我能做到的只是在我最后的日子里好好陪陪你而已。”
萧靖望向窗外的一轮圆月,淡淡地说:“其实,你不必这么说的。我做这个选择也不是完全为了你。行侠江湖是我的梦想,我渴望自由。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由于这帝位之争导致朝廷动乱。我知道我可以做的比他们好,所以我必须要做。现在我也明白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现在可以为国为民所做的事远远比做个江湖游侠多,虽然我失去了很多,但我觉得值得。有些事情,不必强求,顺其自然便好。现在我有你的相伴,不是很好么。将来孩子出生,也许我会拥有亲情。这可以由我自己去努力。至于侠义么,其实现在我可以认为自己是侠者,拥有一颗侠心,做为民谋福之事,又何必非得拘泥于要身在江湖呢。”
白云起身,从背后轻轻抱着萧靖,阖着眼道:“我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