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该觉得苦。不是生于江南的温婉女子,就不要像人家那样善感;又非长于朔北的冰雪佳人,学不来那般的疏放。但你却明明觉得苦了,没来得及了解就开始苦了。
你小的时候拉着父母的衣角诉说着心里的苦闷,他们迁就地听着,心里却想:小小的孩子家会有什么苦啊;长大后抱着你的男孩子温顺地听着,不时替你拭去眼角的泪,温柔地点头,说:“我懂。”其实他又真正懂得了些什么呢?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啊,还没有学会怎样去理解一个女人;等到你嫁了人,丈夫拭浑厚的北方汉子,禁不起细腻,碰到你垂泪就慌了神,小心翼翼地哄你,像做错事的小孩子般。他是一个好人,却爱着一个有很多心事的女人,很辛苦呢。于是你收住眼泪,用笑靥迎接他,告诉他,你很幸福;老了以后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一遍遍地念叨着往事,小心地揪出自己的苦晒一晒,身边却再也没有了一个听众。于是你缄口了,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摇着摇着揪再也没再醒来。好多人苦啊闹啊,就像他们终于明白了你的苦一样。但一辈子,真正明白的只有自己吧。
一辈子,梦还是输了现实呢。虽然老早老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梦中的小天鹅仍旧只是丑小鸭,梦中的珍珠最后凝成眼泪,梦中的白马王子聚焦成了身边相依为命的汉子,梦中的公主最后毕竟也朱颜尽退,白发苍苍。所有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才情在柴米油盐面前一无是处,曾经激荡着生命激情的眼波最终还是归于混沌。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早就在劝自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但还是活着活着心就苦了,被泪活生生浸苦了;就算我把秋水望穿,平静无波的生活依旧会活活从韶华拖到霜华;纵然翘首伫立,最后剩下的那个身影也在时间的强压下弯曲;即使我心历万世而不变,那你呢?
一样的是吹到谷里的风,不一样的是青丝已成白发; 一样的是守望的姿态,不一样的是红颜已成枯骨; 一样的是你每次的渐行渐远,不一样的是我……
也许从开始便知道结局,所以能这样微笑着,从容走过。 也许从开始就已经死心,但是为什么到最后,还是不忍心就此放手?
再看到当年你送的银杏叶,“阔叶无语梦无痕,高山流水谓知音”,道尽我今生,注定阔叶浮萍。
没等到你,等到了流离;没等到幸福,等到了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