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之秋，总是来得那样的清静、悄然。
在一个飘着蒙蒙细雨的午后，我漫步在小区附近的那片荷塘周围，物谢岁微,才蓦然惊觉秋之况味已然来临。
荷塘里的荷已经失去了往日亭亭的风致，开始变得衰败萧疏。有的荷叶微黄卷曲，有的布满了大小不等的孔洞。荷杆也开始变得干枯，有的已经弯曲，间或一两枝已经折断，与水中的返影结合成不规则的影象。只有逐渐凋零的荷花，还保持着一份迟暮的嫣红，在细雨微风中无言地挺立。虽然没有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娇羞，没有了“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绚烂，但是花瓣的纹理还是那样的清晰，似乎生命的质感还在坚持着最后的顽强。湖水也有些泛绿，风雨过处，荡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而荷花残存的余香，也便断断续续地从远处传来细密的雨丝飘落在残荷上，仿佛给荷带去了一缕湿漉漉的忧伤。感受着“红藕香残玉簟秋”的清冷，感受着“菡萏香消翠叶残”的苍凉，感受着生命的凋零与落败，一种哀婉、凄然、失落、惆怅的情感漫上我的心房。寒塘残影，冷雨花魂，“多少绿荷相倚恨,一时回首背西风。
一阵清风微起，一瓣花瓣悠然飘落，池花对影落，顷刻间，便与水面相吻，慢慢地被水浸润，静静地随水漂移。在这短暂的跌落中，在与水中自己的清影相拥的刹那，依然摇曳着最后的妩媚，在穿越生命的湖水里，依然保持着最后的宁静与馨香。即便是落，也是那样的从容与潇洒。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红色的蜻蜓，停落在残存的花瓣上，一如“早有蜻蜓立上头”时的优雅，让人在满目清寥的氛围里，生出一丝浅淡的柔情。可是，它哪里知道，经历过夏风秋雨的残荷，正在承载着怎样的生命之重。落红无言，我亦无言。
好想用相机拍摄下荷塘此刻的永恒，可是，图片凝住的只能是这一瞬间的风景，凝不住的却是生命流转的质感。秋天和春天只隔着一个冬天，那么残落和再生之间，隔着一段怎样的生命玄机？那蓬中的莲子，可是荷之生命迁徙的载体，在这悲凉的败落中，积蓄沉淀着生命的成熟，孕育萌发着新绿的慰籍？
雨逐渐大了起来，我赶紧躲进荷塘边的亭子里，只听见雨打残荷，点点滴滴，清晰可闻。
“留得残荷听雨声”。静心听雨，仿佛聆听秋天的声音，仿佛聆听荷花的心事，又仿佛聆听自己的心语，一种发自生命深处的感念油然而生。感念四季的变化，感念生命的流逝，感念思绪的沉淀，感念感念的存在。
人生如梦，年华如轮，但愿在繁华褪尽的萧索里，能坦对枯荣，静观浮沉；在世事纷杂的劳累中，能保持心灵的豁达与宁静；在生命的守望与历练中，能更加成熟和坚强。
雨继续下着，渲染着秋意的痕迹。
聆听着雨打残荷的旋律，我的心，收获了一片沉淀苍凉和感伤后的宁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