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编者按：一封特殊的信，寄托的是一份至深的亲情。可怜天下父母心，站在为人子女的角度，看完后你有何感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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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今天你十八岁了，仅从年龄这个时间量上说，你已经是个成人了!从去年下半年以来，陆陆续续有学生过十八岁生日，同学一帮子人大吃大喝一顿的有，举行家宴庆祝的有，简简单单过的有，家长给子女买礼品以示纪念的有，长谈一次、写一段祝福的也有。于是我就设想如何给你也过一个别致而有意义的生日，好象想了很多方式，却都一闪念而即逝，总没有一个可心的方案，最近一段时间又是忙学生档案，模拟考试，又是房子装修之类的事，今天早上你母亲说你今天过生日，我一看墙上的日历牌，可不是么，瞬间心中涌起无限的愧疚，真应了人们常说的那句大实话：“记得清清的，忘得净净的。”我真是老了啊！后来，你母亲说你的几位同学要给你庆祝一下，我就赶忙说：“多给孩子一些钱，让他和他们都玩痛快些。”最终，我们用这个最俗的办法弥补了一下内心的愧疚。在白天一整天的时间里，你都在上课（星期天），因为你是高三学生，我们依然很功利地按照原来安排辅导课叫你去上课。晚餐时间到了，你和你的同学去外面的酒楼过你的生日，我和你的母亲在家中吃着泡面，猜想着你们正围坐在一起，说一些祝福的话，谈一些高兴的事，耍闹取乐，举杯畅饮。我和你母亲都在猜想中满足地露出甜蜜的微笑。我们也在家中为你祈祷、祝福！
孩子，十八年前，你带着我们久久的期盼和无数美妙的愿望来到这个世界上，你的母亲是痛并快乐者，爸爸则是乐昏了头，旁若无人的在医院的楼道跳着叫着，我们为你起乳名叫“乐乐”。对照《婴儿成长手册》，我和你母亲整天测试你的反应灵敏度，我们激动的发现，你的反应完全符合神童的条款，我们为有你这个“神童”在心中着实偷着乐了很久。
孩子，在你五个月大的时候，学校开学了，作为教师，我们都要上班了，如何安置你，实在弄得我们浇头烂额，家中只有一间房子，叫亲戚来照顾你无处可住，请保姆照料又没有钱，实在没有办法，爸爸就同几个也有孩子的同事找学校解决，说实话，不知别人怎样，你的父亲也只有这一条路了，后来学校终于答应办一个临时托儿所。据一些老教师讲，在此之前的五十年代学校办过托儿所，那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们几个家长在库房里翻出几张尘封很久的婴儿床，学校腾出一间空教室，这样，托儿所就办成了，你爸爸也“荣幸”地当了所长，在几个入托的孩子里，你最小，只有五个月大，而且从不缺席，哪怕只剩一个孩子，那也只会是你，几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天，我们抱着你在校外的路上遇到看你们的托儿所阿姨，你扑着要阿姨抱而不要母亲，在别人的嬉笑中我看到你母亲眼中强忍的泪水，孩子，你从小就是一个苦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就这么努力、坚强、幸福地生活着。
孩子，你七岁前，我们一直住在学校西北角的一个院子里，共有五户人，大家和睦相处，像是个大杂院。房子是教室隔开的，因为是老房子，天花板早已脱落，便改用席棚顶。夏天很是凉爽，冬天就很不好受，八面来风，席棚顶哗哗作响，几欲坠落，夜间你要起床撒尿，常常冻得瑟瑟发抖，为此，我们晚上尽量控制你的饮水。早上起来，房间脸盆的水早已成冰，湿毛巾冻得硬邦邦的。当然亦有许多可乐之事，正如一位作家说的，“穷人在哭时也是笑着的”。记得有次你把小手绢放在茶几上，晚上我们收拾茶几时，不知把你的小手绢放在哪里，第二天你上托儿所（校外的托儿所），怎么也找不见小手绢，急得大哭，我们也没找到，用别的手绢你又认为老师会批评你，只好由爸爸亲自去给托儿所的老师解释。从此，你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把茶几上的东西收拾到桌子上，你天真的认为放在茶几上的东西会不知不觉地丢了，不管我们怎么解释，你依然天天收拾茶几。孩子，那时你大约三四岁，你还记得吗？更有意思的是隔壁的李伯伯家来人时，常叫爸爸作陪喝酒，以致后来李伯伯只要喝酒，你看到了，马上跑过来叫我：“快，快，爸爸，李伯伯家喝酒啦！”在小院里，孩子，你简直就是我们五家人的一个玩具。往事并不如烟，转眼间，孩子，你已长大成人了。
上学了，先小学，再中学。你的书包越来越大，越来越沉，作业越来越多，笑容越来越少。我们想把你培养成一个学业优秀的人，十全十美的人。七、八岁，我带你拜师学书法，起早贪黑；九、十岁，我带你去“小天鹅艺术团”学唱歌，东奔西走；十一、十二岁，上正信乒乓球学校，冬训夏练；上奥数、学英语，学游泳，学绘画，学跆拳道，可以说是把“精”成遍。我们剥夺了你的玩耍，牺牲了你的快乐，让你稚嫩的双肩背负起我们沉重的希望，自私地把我们没有实现的理想不容商量地转嫁到你头上。我们一相情愿地说：“为了你后半生的幸福生活，你要为自己努力学习。”由于这个矛盾的不可回避，我们两代人争吵，和解，再争吵。沟通越来越少，隔膜越来越厚，我走不到你的心里，我不知你的理想愿望，不知你的喜好追求，不知你忧愁烦恼，不知你的兴趣所在，我感到万分的茫然和无助，孩子，我真心的渴望了解你！
近一个月以来，我和你的母亲常常探讨和反思这十八年来对你的培养与教育，是成功？是失败？看来结论很难下，因为成功与失败的标准是什么尚且难有定论。我们都四十多岁了，人生也有一半了，事业平平，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乃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平凡的人。我们希望孩子将来的生活不要像我们这么辛苦，但这辛苦包含的物质生活居多了些，精神生活考虑得少了些。而物质和精神孰重孰轻也是因个人的个性禀赋而不同的。因此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你的母亲一再表明：“我希望我儿子身体健健康康的，心里是幸福的，精神是快乐的，生活（物质生活）是富裕的。”我也由此想起苏轼的一首诗：
洗儿戏作
人皆养子望聪明，
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
无灾无难到公卿。
借此诗以表明作父亲的对你的态度。
父亲我已过不惑之年，回顾四十余年的人生历程，成功经验几近于无。倒有几点沉痛教训以示我儿，惟愿你少走弯路：
第一点：少壮要努力，广泛积累丰富的知识；
第二点：做事应勤奋，只有行动才能实现理想；
第三点：凡事要积极主动，占有先机；
第四点：遇到挫折不灰心丧气，不轻言放弃。
夜已很深了，要说的话还有很多，很多，哪能一下子就说完呢，父母眷眷之情，想必读后或可悟得，就此搁笔。
注：儿子生日是4月2日，今天是4月1日，适逢星期天，为了孩子能尽兴和同学吃个生日晚餐，就提前一天过。
你的父亲
2007年4月1日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