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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滩的女人

2006-12-20 19:51:05    椴叶

上海滩,似乎一直是块多事之地。这里,处处霓虹。未尽的硝烟,喷薄的鲜血,融合出一种黏稠而滞怠的色调,在那曾是战火纷飞的背景下,勾勒出一副副凄艳的画面。

故事,就发生在上个世纪那段最不堪回首的日子里。其实,原本那只是一群男人们的热血。只是它喷洒出来,就不由得染红一个女人的生命。

日寇侵国啊!夜夜歌舞升平的背后暗流涌动。几根不甘被压弯的脊梁,暗自酝酿着一场惨烈的反抗。

一切直指四月二十九日——日本最盛大的节日“天长节”。驻沪的匪首要员都会出现在庆典之上。男人们期待着,并不吝以性命换取那日一场震天的爆破。

或许,他们并不曾注意,一支冶艳的玫瑰就开放在这重重杀机之中,迎风吐蕊,娇艳欲滴。

这是一个叫做苏绛唇的女人。一个美的浓郁的名字, 一个美的浓郁的女人。上海滩已是风云动荡,可在华堂盛筵上,帘幕低垂时,歌舞方浓处,桃红柳媚中,她依旧艳名远播。

美丽是最需要背景来陪衬的。上海滩这个地方,每天都有人杀人,有人被杀,有人生,有人死。血味飘过来,风吹散,但浓郁终究会一层层地沉下来。对于苏绛唇这样的女人,上海滩实在是一个很衬她的底子。

每当她轻摆着腰肢滑过舞池时,杯中的酒荡了,和苏绛唇的眼泛成同一种潋滟。

只是没有人会注意,那潋滟后的醉。

就像没有人会注意,她那绛唇后面的沉静,与其实疲倦的妩媚。

“舞罢蝶衣泪已衰,谁将风月澹林台,一番拜月一徘徊。妾有容华无功过,空将泣笑两留白,露里飘萧影里埋”……

但,她不只是一个能够扮演莺莺燕燕,感怀身世的女人。游刃于上海滩特殊的游戏规则中,她看到了五色霓虹下的不甘,看到了那隐于市井的血性。

她动容了。于是,在多股势力相互交错倾轧的上海滩,一朵深艳的玫瑰,用她的美丽,也用她的刺,张扬而又小心翼翼的保护着那些比她更脆弱的人们。

她一次次的站出来,因为她有她的愤怒。

但她的愤怒不会像那些男人们,动不动就拔刀溅血。是的,她是欢场上的女子,因此她的愤怒也带着夜上海独有的气息。面对着那些让自己切齿的人们,她依旧会嬉笑逢迎。尽管刀光剑影已伺于身畔,覆盖其上的,始终是她那风情万种的笑。 “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亦被多情扰”。这场风暴激起一段乱世的爱情。她爱上了一个处在风暴中心的男人。但他,却是注定要慨然赴死的 ……

尾声将至了,已不知有多少人殒命于这个计划,所以,它必须成功!而这个男人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来成就这场祭祀。他们必须将那个染满了献血,承载着英灵,并且预示着毁灭一切罪恶的怀表带入会场。以一声巨响,献给这靡靡已久的上海滩一场真正的华灿。但阻在他们前面的障碍让们避无可避。

于是他要以身为饵,除去这次行动最后障碍。而最好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

他要绛唇帮他完成他的死亡,替他引来那些久久窥伺着他的嗜血的对手。

不!不能啊!绛唇不能让自己亲手断送爱人的性命。但——她答应了,因为:

这关乎万千亡魂地底的安宁与万千生民地上的正义。私情与国仇,她必须分开。

只是在她点头时,很用力地用牙齿咬住唇角。齿印微白,点在那一抹苍艳的红中——刎于楚帐的虞姬面对着皓白的月,空空的楚帐,还有末世的霸王,十面汉军,那一剑挥起时,该就是这样一种苍艳吧?

绛唇是个聪明而至决绝的女人,她明白该用怎样的方式去爱那个男人。在这个充满了血腥与肉欲的上海滩,她自有她的身份和手段。一个艳姬,要走到那些垂涎已久的男人们身边并不是件太难的事情。她不惜荐身枕席,以牙白的胸膛送出了应该让那些刽子手们知道的消息,也送出了,她最爱人的性命……

最后,或许真的是最后了,用不知多少条姓名换来的终结。硝烟骤起,那个男人和他的兄弟们,一切她爱的,她恨的 ,刻骨铭心或是擦肩而过的,都消散于爆炸声起后的烈烈火焰之中。
她知道,成功了。只是此时,她的脸上已不见悲喜。只用双手狠狠地摁住身侧的墙壁,如同摁住心底刻骨的爱与痛。

天地不仁,以万物刍狗。这,算是它睁眼了吗?

烟霏云敛。

欢场中的女子自有她的一份坚忍,一代名姬仍旧风华绝代。她依旧恬淡地笑着。笑里,全是一种睥睨的风情,与在这无聊的生中最无奈、最无从选择后寻找到的惨恶的生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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