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缓缓地启动,我的行李就在我的头顶上。 我从窗口向外望,武汉的房子正在一栋一栋离我而去。外面的树都是乖乖的,一动不动。阳光很温顺,静静的照在我的脸上。 车间很乱,人声嘈杂。 我在想,这是不是就像别人所说的,我的命运正在默默的改变? 真的就是这样? 然而我们,好多的“我们”,已经悄无声息的......
火车,前行,越来越快。 我,也在前行,越来越快。 而我们呢?
每当西边的天空挂满彩霞的时候,我和表哥总是玩玩闹闹,跟着爷爷走在河边的沙滩上。夕阳金黄的余晖罩在我们的身上,河面反射出点点亮光。爷爷撒开网,又收网,再撒网,再收网。我们背着鱼篓,兴奋的捡起爷爷打上来的鱼。 那是一幅在轻风中摇曳的素描,清清的,凉凉的。 十年了,它依旧如墙上最后的藤叶一般,真实却又虚幻的,走入我的心间。 鱼篓慢慢地沉了,我们也背不动了,这才依依不舍把它放下。鱼好多好多,都像手那么长。爷爷还在不停地撒网,收网...... 我和表哥走到河边去玩水。我们在下游,爷爷在上游。 水中的我们是破碎的,仿如梦中即将离去的影子。 水很清澈,可以清楚地看见河中游弋的小鱼。它们很滑,我和表哥怎么抓也抓不到。 “哥哥,为什么在爷爷打过鱼的地方还有这么多鱼啊?” “因为......呃”,表哥看着爷爷思考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外公在这边打鱼的时候,那边的鱼就跑掉了。” “噢,在那边打鱼的时候,这边的鱼就跑掉了,对吧?”我很聪明地接过表哥的话往下说。 “应该是这样的吧!” 然后,我们两个贪心的家伙就边往鱼篓捡鱼边讨论着怎么把河两边的鱼都打起来。 可是,河里的鱼是打不完的,永远也打不完。 后来,姑妈一家去了北京,表哥也跟着去了。 我和表哥在一起的美好回忆,就在这里,走到了尽头。
真的很神奇,长大,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像蚕蜕皮一样,没有过渡的时间。我在突然间,明白了聚散,离合。 梦中,我和表哥相遇。他没有叫我,我也没喊他。我们只是相视一笑,然后各奔东西。那边,是他的路,而这边,是我的路。 这个梦,是个没有背景的梦。这两条路,在梦里格外鲜明。 从此以后,我躲在寂寞的小巷,再也不敢跟一个人如此的亲密。因为我害怕,害怕那无情的分离。正如顾城所说,为了避免结束,我避免了一切的开始。
当我再次看到表哥的时候,已经是五六年之后的事了。他长高了,变黑了。可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天真活泼朝气蓬勃的小男孩儿了。仅仅几年的时间,竟然把他摧残成了那个样子。他骨瘦如柴,眼光黯淡——他刚刚做完手术。 那是一个很美很美的春天。莺飞草长花红柳绿的世界里洋溢着阳光的气息,空气中有着迷人的味道。世界,很快乐。 表哥患了绝症。医生说,他只有三年时间了。 我并不可以经常去看他。我要上学。 只有在周末,我才可以跟着父母去看望他。他越来越虚弱了,慢慢的,要人扶,再慢慢的,连饭也不能吃了。姑妈已经哭肿了双眼,依然无济于事。 也许是因为早已淡忘了那一段美好的日子,也许是因为变成熟变坚强了,我并没有很伤心。我只是,舍不得他。 再后来,接到他的死讯时,我正要考试。我怔了一下,却没有流泪。 那一次,我考得很好。
我真的长大了。我走在我的路上,没有回头。 有时候,突然间明白一个道理是不需要理由的。我就是这样。 很多事,我们是无法改变的,比如生离死别。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定自己的道路,把生活演绎得更美好,而不是完美。 所以,我三年的高中生活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蜷缩在孤独的角落,独自回想着过去的点滴,而是敞开心扉,开心地去接受周围所有的人。过去的,只能成为历史,而为了生活,我们必须把握未来。我轻轻的抹掉过去的痕迹,只在偶尔间回味一下那种曼美的纯真。生活,依旧充满快乐与希望。
火车过了一站又一站。前面,总是有很美的风景。 我坐在火车上,飞快地前行。 我知道,我的朋友此时也在某一列去往他乡的车上,兴许也在想曾经那么多的“我们”。而在他们的路上,同样有上天精美绝伦的作品。 每一条路,都很迷人。 我们没有谁送谁,也没有依恋谁。我们都只是很轻松的放下了,放下了一段段灿烂的曾经。也许有过不舍,在我们心灵的深处流过,而我们,却没有挽留的资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九月,分叉...... 这个秋季,我们,全部走了...... 可是生活,并不允许我们在分叉的路口停留。时间前行,我们,也前行。只有一站一站的走下去,我们,才会有更多的“我们”。 选择一条路,一条在晨曦中蜿蜒明媚的路,坚定的走下去,收获,真的会有很多。 当“我们”离开的时候,不要悲伤,因为还有更多的“我们”等在路的前方。 继续生活,我们,依然会笑靥如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