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途,君途?
2006-09-20 23:09:11 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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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第一次感动于安妮宝贝颓废精致的文字是《七月与安生》;多年之后,当我面对“分叉的路口”,思绪穿透流年,时间重叠记忆。
“七月一直在得到,安生一直在流浪,或是得到而又不得不继续流浪。”当年青涩的文字徘徊于七月与安生“暧昧”的友谊,沉郁于两位女主人公截然不同的命运。
它总让我想起我和君的友谊。我曾辛苦地寻找一个词来代替“友谊”,我们之间复杂的情谊就像七月与安生并不是“友谊”所能形容。我不是七月,君也不是安生。只是,我们身上同时存在着七月与安生;只是,七月主导着我,安生主导着君。相识十几年,君很少提起她的父亲,我也只见过几面,可我总以为那颗安生的种子是君父种在君心里的。十岁时第一次见到君父,他告诫君说,莫不是一个好小孩,以后不要和她在一起。君没有听他的。第二次是初三时,我已有足够的骄傲站在君父面前,他没有任何理由再用“坏小孩”来评价我,他不停地吐出浓浓的烟草味,早已忘记十岁时的莫,可仍旧没有笑容。我从没见过他笑。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是在君父的工作办公室外,他简简单单地应了一声就自顾去忙了。在他的世界里,君只是生活的一个累赘,而累赘不应该有朋友,没有资格快乐。不过,君比安生幸福,因为君有母亲可以爱。也正是对多病的母亲的牵挂,君始终都逃离不了冷漠的家。我喜欢为君营造温暖的气氛,送毛茸茸的玩具熊以及自己制作的纪录我们成长的书签。
戒指年的最后一天,君来找我:我给你带来了一样礼物。于是,我有了一枚黑色的戒指。在戒指年末收到戒指的女人一辈子都会幸福。君说。
高三的时候,君会在周末到相隔30公里的学校找我,她说喜欢看我打篮球,她说真好你总能把所有事都处理的那么好。我们一起躲在图书馆角落看书,一起去郊外漫步,黑夜降临的时候,一起在床上打坐。君总是坐不了多久,等我睁眼,发现君靠近的脸紧抿的嘴,和难以捉摸的浅笑。
我总是不舍得和你分开,一个人,我会无法克制地胡思乱想。莫,我们会分开,我们会越来越远,我已经跟不上你。君平躺在床上,及腰的长发有点散乱。
我们都会有个人不同的生活。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会有各自的路。可我们不会分开,时间、空间,我们在分叉的道路上各自小心地行走,为了彼此,踩好每一步。
克里希那穆提说只要我们停止思想,放任自由,时间与空间就不存在了。莫,可是,我做不到。就像打坐,我根本静不下心。安静的时候,心很空,我讨厌被掏空的感觉。
君,我陪着你,你不会寂寞。我也不会孤单。即使分开,闭上眼,你就能看到我。我已经习惯了安慰一颗空洞的心灵。如果有一天,君告诉我她再也不需要我毫无根据的言谈。我想我会更无措。安慰君,也是安慰自己。君不在,我的心也会被掏空。
《七月与安生》中家明说:你们好像是同一个人。这样简单的话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曾懵懂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怎么会被重叠成一人。伴着年长,七月与安生的影像越来越模糊,模糊到安生成了七月黑色的影子。
多年来,我一直过着像七月一样的生活,平淡、安静。从很多方面,我的环境与思维模式和七月都是重叠的。出生平凡,家庭温馨,成绩优异,待人温顺,同样选择等待,同样选择平淡。可我毕竟不是七月,我总是相信,每个人的心里,都共同存在着七月与安生。七月是身体,走向光明;那么,安生就是影子,趋向黑暗。君曾分担了一部分安生的角色,君走之后,我把黑色的影子收藏于黑色的水晶戒指中。它会带给我幸福,那是君说的。
难以选择的时候总是仰头望着天空,几欲撕裂的痛楚安静下来,我知道,有些路,我不得不做出选择,我不能贪婪地同时吸收光明和灰暗,黑和白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时间永远在分叉,以更快的方式通向无数神秘的出口。其实,在人生的分叉路口,我早已有了选择,我不能允许自己永远颓废地存在,于是封存了安生,选择了向着阳光的生活。
独处的时候,双唇轻轻地抚触左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有时候,能听到戒指发出清脆的声音:“七月,来啊”,身体因寒冷而颤动,也许有一天它真的会吞噬我,把我封装成诱人的黑色斑质。戒指跌落的一瞬间,我看到两只手镯相碰时安生的白镯子碎为两半滑落的画面,清脆而华丽的破碎声,满地的碎玉末子。终于知道,安生是趋向于毁灭的。那样的性格,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悲剧。
从我思索“你们好像是同一个人”这个简单的句子开始,我已经踏上一条墨色的路途。向左是白天,向右是黑夜。有些人无从选择,从一开始,寂寞已经种在了心里,即使向左,白昼亦成黑夜。于我,只要能选择,便是光明。我慢慢放开受羁绊的双足,向朦胧的黎明前行,直到脚步越来越坚决,心情越来越平静。我还会想起那年我和君的交谈,“我们在分叉的道路上各自小心地行走,为了彼此,踩好每一步。”我知道君一定记得当年的承诺,只是,你的路途是否顺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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