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做爱的时候会有眼泪流出来。
曾几何时，我以为那是一种幸福的振颤，就仿佛花儿死在泥土的怀里。
姐姐抓起花盆里的土壤，可是他永远不会有了，当年家门口那些柔柔地散着清香的感觉。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潮湿和温暖的区别。
我很久没见过姐姐哭了。
美丽的女人是繁华都市里的天使，初来这城市的时候我是听人这么说的。那些人后来被姐姐骂为混蛋。可是我始终没有弄明白，因为那些人中的一个在一年前成了我姐夫。
姐姐在我难过的时候总是摸着我的头说，好妹妹，有姐姐在呢。
可是姐姐难过的时候呢？我问。
姐姐怎么会难过呢？她看着我笑。
我记得从小时候我们还住在小月河旁时起，姐姐笑的时候眼睛里总会闪烁出一种仿佛月儿浸润在河水中般的微微光泽。可是这一次，没有。
我没敢问，因为随着长大我隐约地觉得，姐姐在这座城市中很累，虽然她一如既往地微笑，甜美袭人。
姐姐说她有东西落在了老家，必须得回去一次。很多年了，她念念不忘。
熟悉而陌生的场景，还有人。那个雨天，一个可爱的孩子摆着胖嘟嘟的手叫出“阿姨——”的时候，姐姐转过身去对着小月河上荡开的涟漪凝望了很久。
直到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在这样的夜晚，是听不见哭泣的声音的。
在桥上，一个大男生不知所措地向我挥手，他喊着我的名字，可是我脑海中顿时间一片茫茫。直到那记忆的小帆渐渐清晰，而车，已经走远。
很多东西我们早已回不去了，譬如静静地躺在成熟的麦田中仰望蓝天，倚着篱笆面向晚霞随心歌唱，还有，那些稻草结扎的誓言和最初的感动。
姐姐选择了离开，离开他，离开这座城市。可我想知道，不同的地方是否真的有如此的不同？又或许，永远在回忆的心就注定了流浪？
一切都在改变，而区别仅在于我们是否看见。也许很多年并不是那么多年，只是总有一些时间难以封藏。
他说，我和姐姐一样美丽。
我躺在床上，眼泪忽然间流了出来，滑过我的脸颊，落在旁边的枕头里，渗下去，变成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的，弯弯月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