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唬其人,生来无大志,又无过人本事。也曾携妻带子,闯过江湖下过海,结果只落得两手空空,妻离子散。心想,这下倒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落得个了无牵挂,当下清净。什么白手起家,什么与时俱进,全都扯蛋,不在话下。 老白唬向来没有不良嗜好,抽烟喝酒泡女人,寻常事也,不算嗜好。只是生来喜好读书,每日手不释卷,不论古今中外,糟粕也好,精华也罢,凡是到手之书,一展而快。无聊之时,逛书店犹如女人逛商城,更喜逛潘家园的旧书摊,一如老母猪拱粪坑,又如垃圾堆里找黄金(听说现今捡垃圾的人都成了百万富翁,无奈老白唬就是找不出金子)。 只因读书之滥,读书之杂,两杯酒下肚,只觉得翻江倒海,就像金庸老先生笔下的张无忌一般,七八股气,无从化解,只好找来两三好友,吃一顿“穷白唬”。只白唬得被白唬之人是嘡目结舌,目瞪口呆,好友背后笑称“老白唬”。故名老白唬。 一日,闲逛书店,老白唬白眼儿一洒,不由气上心来。只见书摊儿之上,满眼三国。什么“三国兵法”,什么“三国谋略”,什么“三国与商战”,不一而类。无非是些三国故事加上孙子兵法再以商场案例做调味的大杂烩。想当年老白唬也曾熟读此类书籍,自以为满腹谋略。心想,大字不识的韦小宝仅靠说书那里听来的片段,到了俄罗斯大帝国,竟然窜了党夺了权,绝了;毛泽东长征路上读三国,弄出了个四渡赤水,神了。想咱老白唬既不想篡党夺权,又没赤水可渡,下海捞点零花钱,算是够用了,谁想到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自己没被淹死已属侥幸。想一些当初一同闯荡江湖的老友,如今也是腰缠万贯,每当炫耀之时,必称“三国”为床头之书,待一深聊,都是些见皮不见肉的寻常之论。其实,读不读谁也不知,甚至有没有都是可疑,此说无非炫耀自己谋略非凡而已。又想,现如今还不知有多少跃跃青年如当年老白唬者,抱着本“三国”,一跃而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其实,“三国”没错,只是读法不同。韦小宝只是金庸老先生的笑谈,虽然有趣,不去论它。毛泽东,伟人也。长征路上读不读三国,老白唬不知,不敢附和。但毛泽东读书,恐非寻常人读法。比如,毛泽东有篇《愚公移山》,那是毛泽东的读法,愚公移不走山,但毛泽东却移走了蒋介石。如果诸位读《愚公移山》,山移不走,恐怕只能做愚公了。 咱不谈愚公,只谈三国。即使毛泽东在长征路上真的读“三国”,那也是毛泽东的读法。伟人有伟人的读法,老白唬也自有老白唬的读法。老白唬自然不敢和伟人相比,于是,捡了一套《三国演义》(如今人谈三国,恐怕都以演义为本,老白唬不敢清高,更希望众读家不要以史论之),回到家中,发明了一套“老白唬读法”。 老白唬自然不肯横着读,虽然不是竖版书,也不肯竖着读。老白唬先是斜着眼读,然后是翻着眼读,呲着牙咧着嘴读,抠着鼻孔剔着牙读,撮着脚丫泥儿沾着吐沫读,最后把它撕碎了拌上咸盐和上酱油醋,顺着酒,下了肚,喝醉了再从嗓子眼抠出来,把字从呕吐物中捡出来,拼凑起来再读。只可惜,现如今再也没有老友听老白唬的瞎白唬了,只好凑成一册,名曰《白唬三国》。以此为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