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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伤

2006-05-27 11:51:08    刘美荣

编者按:麦收时节记忆里的伤与现在的伤。写得很真挚,没有丝毫浮夸和做作。

麦熟时节,那么多人,写文字抒发自己对麦子的亲切感情。这真让我感到惭愧,如果要矫情,自己也可能对着虚幻的麦田,大喊一声,麦子,我多么爱你啊,我多么爱这个季节啊。

可事实上,在我与麦子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里,我是怕麦子的,特别怕麦熟时节。如果有爱,那也是现在,彻底远离了麦子之后,远远想着麦子的时候才有。

那时,收割麦子像场战争。我们的敌人,是高高在上的老天。平时,我们那么虔诚地祭祝它,敬畏它,可麦收时节,它仍常常摔脸子给我们看,下场暴雨,来场狂风,甚至堕些冰雹,这都是它惯用的伎俩。母亲们离麦收很久就不让我们玩石子了,怕激发起老天的灵感,会降下跟石子一般硬的冰雹。

麦子熟了,赶紧开镰,老人们说是虎口夺粮。老人,孩子,甚至连我们西邻在城里当干部的铁头叔,身影都晃在麦田上,忙得像阵风。那些日子,总是早早被父母喊起,十几岁,正是贪睡的年龄,跟父母走到地头,眼睛还睁不开。早晨的麦田,有着那些焦躁的日子里不易看到的温润。面对漫无边际的麦田,我眼中,丝毫没有父母的那种喜悦,我,看不到这场劳动的尽头,却想得出它的艰辛。

父母在前面低头割麦,我蒙??着双眼,在后面捆扎。一大束稻草绳,围在我的腰间,一直拖到身后,像条毛茸茸的尾巴,我成了少年狼外婆。日头越升越高,原来柔顺的麦芒子变得桀骜不驯,它们穿透我的衣袖,将胳膊扎得生疼,像很多小蚂蚁在爬。天越来越热,灰白的热气笼罩着麦田,麦秸上抖落下的灰尘,在干燥的空气中浮荡,很多吸入了我的鼻腔。流鼻血,是麦收时节我每天躲不开的事。见我没声息久了,埋头割麦的母亲,才会发觉,也只是揪几棵青青菜,揉碎了塞进我的鼻子,从不说句让我回家的话。面对着满坡成熟的麦子和老天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母亲对她的孩子变得粗心又狠心。

麦子运到麦场,只要排上脱粒机的号,就要打场,哪怕还没来得及翻晒,哪怕是在夜里,好多户共守着一台脱粒机呢。记忆中,我们家打场,多数在夜里。隆隆的机器让人兴奋,可中间稍有间歇,比如检修机器,我立刻会倚着麦草垛睡去,母亲揪也揪不起来。打场时,我的任务一般是将麦捆搬运到脱粒机边,然后,拎开那些经我手捆上的稻草,让麦秸哗啦啦散开。灯影里,我的动作很娴熟,许许多多瓢虫,蚜虫,尖嘴虫,就随着散开的麦秸,爬到了我的衣服里,又痒又怕。那一年,麦子长势好,我在场上的来来回回中,碾破了脚掌,沾染了麦草上的菌灰。麦场打完后,我躺在床上,已经感染的左脚肿胀,充水。十几天,母亲为我端水端饭,眼里满是怜惜,这时,她才有暇将注意力从麦子堆上转到了我的身上。

每年,都是麦收结束好多天了,我的身上仍留它的馈赠,鼻腔干燥,浑身酸痛,被麦芒扎伤的双臂好多天不敢沾水。除了这些,麦收还留给我一个强大的信念,我,一定要逃离麦田,逃离这可怕的麦收时节。

现在,不知是因为麦收手段先进了,还是我离麦田真的远了,我不再怕麦收,甚至,还喜欢了麦子成熟时淡淡的馨香,记忆中的麦田,也变得开阔美丽起来,金灿灿的,说不出的丰收图景,绝不再是漫无边际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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