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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的血性

2006-05-22 12:58:41    校园文学网

编者按:想起了我高中的时候也很喜欢这种体裁,笔者手下的文字是那样优美亦不乏深刻,写文的就该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

自古提到文人,总是给人一种懦弱,退缩,胆小怕事的感觉。舞笔者清瘦苍白,酸软无能;舞棒者气宇宣昂,纵横四海。俗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在一群高大威武的士兵面前,穷酸单薄的秀才总是显得那么的狼狈、下贱。

但文人是深沉的,看似瘦弱,实则坚强。他们的操守又怎是蛮汉能够理解的?一颗心真正的博大也许只有文人才能衡量,正如孟子所说: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

翻开厚重的历史,有多少文人,在强兵压境万马齐喑的岁月里,历经决斗,慨然而歌,用生命和鲜血为后世竖起楷模。文人,腰杆比谁都直,贞节比谁都强!

对文人来说,精神上的健康远远比生命的存在更有价值。 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生于沙俄,长于沙俄。这是一个真正的文人,又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斗士。他的一生都在战斗,与制度,与帝王,与流氓。他为战斗而生,又在战斗中死去。你不可能不为他慨叹,不可以不为他击掌,这样一个瘦弱的文人,在沙皇的专制下屡被流放,从高加梭到西伯利亚,从偏僻到蛮荒,从劳改到软禁,但他从来没有停止过诅咒,没有停止过歌唱。

他结婚了,在事业的颠峰他遇到了流氓,丹特士,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他放肆的追逐着诗人的妻子,猖狂的挑衅着诗人的神经。他以为诗人是孱弱的是可欺的,但他错了,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已经忍无可忍了,战书在暗夜里下达,刺刀在月光下闪亮,历史上一场空前绝后绝无仅有的决斗开始了,在一个文人和一个流氓之间,而历史,居然没有给决斗派来见证者,在荒凉的旷野中,诗人的背影显得是那么单薄又那么倔强!
山风呜咽,一声枪响,整个沙俄笼罩着的阴暗的天空刹时被鲜血染遍。

公元前99年,正当司马迁全身心地撰写《史记》之时,却遇上了飞来横祸。这年夏天,武帝派自己宠妃李夫人的哥哥、二师将军李广利领兵讨伐匈奴,另派李广的孙子、别将李陵随从李广利押运辎重。李广带领步卒五千人出居延,孤军深入浚稽山,与单于遭遇。匈奴以八万骑兵围攻李陵。经过八昼夜的战斗,李陵斩杀了一万多匈奴,但由于他得不到主力部队的后援,结果弹尽粮绝,不幸被俘。

李陵兵败的消息传到长安后,武帝本希望他能战死,后听说他却投了降,愤怒万分,满朝文武官员察言观色,趋炎附势,几天前还纷纷称赞李陵的英勇,现在却附和武帝,指责李陵的罪过,整个朝野一派荒唐。这时候,一个文人,一个平时沉默的文人站了出来,他的言语洪亮且句句铿锵,几乎震破了满朝文武的耳膜:李陵不是叛贼,他对朋友讲信义,对下人谦虚礼让,对士兵有恩信,常常奋不顾身地急国家之所急,有国士的凤范!这一仗,李陵只率领五千步兵,深入匈奴,孤军奋战,杀伤诸多敌人,立下了赫赫功劳。在救兵不至、弹尽粮绝、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仍然奋勇杀敌。就是古代名将也不过如此。李陵虽陷于失败之中,而他杀伤匈奴之多,也足以显赫于天下了。他之所以不死,一定是想寻找时机再报答汉室!

这一段话可谓是言之有理,情真意切。可惜他太直接了,怒火中烧的汉武帝什么都听不进去,居然认为他是在为李陵辩护,讽刺劳师远征、战败而归的皇亲李广利,于是下令将司马迁打入大牢。这是一个黑暗的日子,悲痛欲绝的司马迁甚至想到了自杀。但他没有,他觉得自己如果就这样“伏法而死”,是毫无价值的。他想到了孔子、屈原、左丘明和孙膑等人,想到了他们所受的屈辱以及所取得的骄人成果。司马迁顿时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他毅然选择了腐刑。

在黑暗的厅堂上,在疯狂的武帝前,勇于直言的居然不是那些战功赫赫的豪官贵爵。在我看来,最能体现强盛大汉朝的健康精神的,恰恰是一个柔弱的文人——司马迁。[]

1278年年底,文天祥在海丰北五坡岭遭元军突然袭击,兵败被俘,立即服冰片自杀,未果。降元的张弘范劝降,遭严词拒绝。文天祥曾写《过零丁洋》以明志:“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廖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文天祥目睹了陆秀夫负主投海,张世杰被台风恶浪吞没,悲痛欲绝。苟延残喘的南宋小朝廷灭亡了。元将张弘范在庆功宴上向文天祥敬酒说:“宋朝已亡,你的忠孝也尽到了。丞相如能为元朝做事,元朝宰相岂不非你莫属吗?”文天祥说:“国亡而不能救,做大臣的死有余辜。难道还能贪生怕死,背叛祖国吗?”元统治者又将他投入恶牢,囚禁折磨达三年之久,他读到了正在元宫中充当女仆的妻女的信,他看到了降元的弟弟已升官发财。但文天祥不为百般折磨、千般利诱、万缕亲情所动,凛然作《正气歌》:是气所磅腐,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终于,忽必烈亲自来劝降了:“现在你如能用对待宋朝那样对我,立即任你为丞相”。但他错了,文天祥用一口痰回击了他,答曰:“一死之外,无可为者。”卫士用金棍击伤了他的膝骨,仍泰然处之,昂首挺立。次日,文天祥被杀害。

文天祥去了,但我会永远记得他曾经的上书直言:“陛下为中国主,则当守中国;为百姓父母,则当卫百姓,请斩董宋臣以安人心!”这是血的呼唤,不朽的誓言。文天祥,以一个柔弱文人的身份捍卫了南宋小朝廷的尊严。正是因为有了文人文天祥的强悍,连南宋这个中国历史上最软弱的王朝也居然以一种强悍的姿态宣告结束。

最后一首曲子是《广陵散》,最后一个蔑视给了司马昭。

谁都知道,司马昭——狼子野心。但谁又敢说?

钟会不敢,他当然不敢,他可以灭蜀国,诛邓艾,但他不敢反抗司马昭,他只是主人养的一条狗而已;向秀不敢,他可以和嵇康一起打铁,但他不敢像嵇康一样做人,他对司马氏心存畏惧,只能听朝廷召唤罢了;山涛敢吗?他很有名,很大气,很有品格,但他过于温和,甚至太软弱,只想着一心一意为朝廷效力做个好人而已;阮籍呢?他可以随意游荡,没有方向,他可以唉叹“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他可以不拘礼法,在母丧期间喝酒吃肉,但他到底还是不敢,他还是写了《劝进箴》,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命。只有嵇康了。他敢!他敢与山涛绝交,他敢对钟会戏谑,他敢昂着头对司马昭说:“不!”

是的,除非你不做文人,否则你就不要媚俗,要敢于战斗。

嵇康的“不”说的那么果断,那么有力,那么振奋!

魏晋乱世出英雄,而嵇康不是英雄,他只是一介文人,一个俊逸潇洒桀骜不训的文人。但他这响亮的一个“不”足以让任何一个自诩英雄的人汗颜。他道出了千年来文人的真正的精神,柔弱而不软弱,贫穷而不志穷!

一曲《广陵散》寂静了一片刑场,一场决斗见证了文人的血性。

嵇康去了,但他并不孤独,在他的前后,我们还可以排出成串的名字:屈原,苏轼,郑燮,龚自珍,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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