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编者按：多少年之后，当我独自漫步的时候，将会想起在江南古镇同里度过的那个无梦的夜晚。 |
|
终于还是选择了独行，很想去远方，却带着现实的镣铐。可供支配的时间那么破碎，可以花费的钱财那么可怜。于是，只好选择了水乡古镇同里这个近水楼台。
车窗外，从高楼到小街市再到农田，又从农田慢慢地变回高楼大厦。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色，这样的风光对于生于农村，成长在山村和城镇之间，到杭州又近四年的我，未能引起多大的兴趣。我，闭上眼睛，任阳光友好而肆意地照在脸上，浑身惬意。没有人陪伴的旅途，孤单却不孤独。
几多小时之后，车子来到了这个位于太湖之畔古运河之东的水乡古镇。江南有六大古镇，从北到南依次是甪直、同里、周庄、西塘、南浔、乌镇，同里属于江苏，距苏州市18公里。早些时候去过了浙江的西塘、乌镇和上海的周庄，看多了“小桥流水人家”，容忍了古镇的商业气息，也习惯了并没有想象中淳朴的古镇人。此行，不为好奇，是为出逃——逃遁到一个陌生的夜晚。
一个古镇，只有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才是美的。花花绿绿的商品不再挡住我的视线，古镇露出了作为古镇的唯一理由：古朴的木房群。来来往往的游人都已远去，小镇逐渐亮起灯光点点，白天还和客人讨价还价的人们也终于显出一些淳朴气息来，让人觉得亲切起来。到了一个古镇，不过夜，不是懂得游玩之人。
可是，今夜，为什么我的心却莫名地伤感起来？躺在简陋却温暖的木床上，本可以安静地思考，或者只是傻傻地发呆，什么都不想，可我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工作还没有着落，情感也没有寄托，我本为逃遁而来，终于发现无处可逃。可为什么是在今夜？为什么以前的孤身异乡可以成为一种享受，今夜却似乎注定了要结束这种享受孤身异乡的神话？
外面下着雨，淅淅沥沥，让远处的灯火显得朦胧诡异。小时侯无聊的夜晚就看看星空，今晚只能听听雨声；小时侯看星空会觉得自己多么渺小，现在什么都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多渺小。然而，看星空时的感慨让人有思索的愉悦，不看星空时的感慨却充满着思考者的悲哀。
终于，沿着古旧的楼梯，我爬下楼，这一家人正围着火炉聊天。他们亲热地和我打招呼，笑容里满是友善和诚意，让人无法拒绝。可是，围着火炉，听着他们闲谈，以及偶尔的问题，我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从楼上到楼下，从一个人到一群人，对我，并没有什么改变。突然发现，周围的人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一片心灵的沙滩，偶尔一两个浪头打进来，却不能留下半点痕迹。此时的我，不孤单，却是孤独的。
再次躺到木床上的时候，古镇的灯火开始陆陆续续地熄灭，这里的不像城市，有着丰富的夜生活。而我还是无法入眠，脑子不想思考，无所事事变得异常可怕。终于按奈不住了，打开手机决定找个人聊天，也在这个时候发现那么多的号码里要找一个可以说说独游的朋友竟如海底捞针。或许正如人所说的，一个人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真实得怕让好朋友都觉得陌生。思索良久，我和一个认识不久却很有些共同语言的小女孩聊起来，她和我一样喜欢出逃。袒露着彼此一些最真实的想法，时间也终于不知不觉地逝去。这样的聊天是别具感觉的，但以后会怎样？我不愿多想。
直到手机没电，我像镇上灯火熄灭一样地开始疲倦，梁实秋说，只有上帝和野兽才喜欢孤独，我开始有点相信了，因为今夜我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孤独的可怕。可为什么是今夜？在迷糊入睡的当儿，我给了自己一个勉勉强强的答案：是近些找工作牵起的烦恼吧？找工作如同找女朋友，开始都求喜欢的，可是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或者又是心悬半空举棋不定，也或者苦苦等待焦急万分，到最后或成或败，都要落得个美满或是将就的结局吧？我想要真实，可真实和现实却往往不是一回事。
“今夜无梦，
我躺在异乡，
一边是冷板暖被，
一边是热心凉思。
今夜无梦，
我直面孤独，
一半在午夜抛锚，
一半在清晨起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