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作者自述:思绪飘飞是我的习惯,我已经习惯了思绪飘飞。于是在千万思绪飘飞的日子里,出现了白云,出现了清风,他们开始很远,然后很近,然后分离,然后又很近,至于最后,白云和清风,并不知道天空给他们的答案,即使他们心中有向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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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在思考,向往一个地方,是不是就要争取一辈子住在那里?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要争取和他永远在一起?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答案。
经常被问:你要曾经拥有还是天长地久?谁不想要天长地久呢?可许多人宁愿曾经拥有一段最真切的时光,因为他们害怕当初的美好感觉在漫长的时间流淌下变得平淡无味,甚至枯竭,天长地久变成了无奈的勉强。
我相信天长地久的存在,可这存在是别人的,不是我的,于我而言,似乎大无可能,即使我很想要。
谁叫我那么要面子,那么没有自信呢?
1
在一堂表演课上,需要一个绝望的角色,一个男生站了起来,他说道:“你都已经死了,我还活着干嘛?”没有见到他的面,只听他的声音,没有咬牙切齿的做作,好像就是来自于他自己的心,自己的情。是不是他的现实生活也像我一样迷茫而不知所措呢?
然后他上台表演,安静地站着,干净的脸上也是一双居无定所的眼睛。 我在台下抿嘴微笑,他离我是远的,却在几瞬间那么近。
我站着,等我的早饭。 他,表演课上的那个男生,如一朵白云,在我身边,停了下来。 我头脑顿时空白,只会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早饭。 他走了,如一朵会飘的白云,我也等到了早饭。 仍有一份失落的美。 我开始给他起了名字,就叫白云,在我的心里。
在一个自修教室里,我坐在最后一排,一抬头,看见白云坐在前面。 我们同在啊。 好开心。我们在一个小空间里,共有一片空气。空气里还有甜蜜和涩兮兮的滋味。 也好害怕。我怕他在什么时候在我的眼皮底下离开,不留一丝痕迹,或许只有空气中的残息了。 我站起来,率先离开。我宁愿,走开的是我,那么他就永远不会在我眼下离去了。
已经工作的表妹总对我说,爱情是要靠缘分的,我每次都回答她说,缘分个屁,如果世上真有缘分,像我这样平凡又倒霉的女子,老天爷一定在打瞌睡时将我漏掉安排了。 人人都在讲“缘分”,谈恋爱的人若有所思地在说,成功或失败的人意味深长地在说,还有搞婚姻介绍的也不懈地在说。听多了,自然会觉得恶心起来了。 可是谁又不在内心渴望着缘分呢?
白云总在我毫无防备的抬头间远远地出现。视野里的白云,不是我的幻觉。我也希望这就是缘分,可惜不是。明明知道不可能,却愿意自做多情地高兴。看他那孤冷的眼神,还有那寂寞的身影,就知道他所拥有的快乐也几乎很少了。
我把这份心思当作玩笑告诉了室友西西,她每次听我说的时候,不是叹气,就是说可惜,还开玩笑说要做红娘,我威胁她说,我丢不起这个脸。我只想说出来,有个人在听,我会好受很多。 我们的确是陌生人,至少在他眼里。我的脸皮薄得很,只希望在无限的时间里可以看见他,不需要每天,只要他在我眼下不失出现的可能性。
喜欢远远地看白云,却又急忙避开,走也走不安稳,好像他会看见我一样,再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踪影。我只好不断取笑自己。不敢靠近他,但我又怎么可能够得着他呢?
2 在教学楼。我在一边发呆,白云的头在楼梯间探出,被我看见。我又幻想他在看我。 我又开始取笑自己,竟然幻想他的注目。 的确可笑,也很可悲。 我低下头,用脚磨着地面。 一双脚在我前面站定,我没有抬头,我不敢。然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我只听过这个声音一遍。这个熟悉的声音说:“嗨,我是白云。”我抬头了,也笑了,脸一定红成猪肝色了。 如果不是梦,他怎么可能真的叫白云呢?如果是梦,我怎么能强烈感觉到脸在发烧呢? “你呢?”他问我。 “我是清风。”我第一次当着人的面说着低级的谎话。谎言高手的骄傲哪儿去了? 心绪不宁地回到寝室,西西居然在诡异地朝我笑。我什么都明白了。我扑上去,掐住她的脖子,脸红得更离谱了。
我,居然可以和白云说话了,距离那么近。我还是会脸红,却已不再离谱。 他,果然迷茫,可我总觉得他比我自由。 白云也厌恶现状,面前的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最在乎什么?”他问我。 “眼睛。” “说说看啊!”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 “我总嫌自己的眼睛不够大,不够明亮,我不喜欢戴眼镜,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片,就好像在看一个不真实的世界,我怕因为眼睛的这种距离感让我失去很多珍贵的人或事。” “看人就是要靠自己的眼睛去看别人的眼睛,用自己的眼神去判断别人眼神的意义。眼神里的东西最有价值。装在眼睛里的,无论是肤浅、谄媚、飘忽、游离、挑逗,还是坚定、执着、诚实,都可以八九不离十地被我看出来,你会吗?”他点点头,然后这样问我。 “当然会,我也是高手。”我很惊讶地说。 我们一起开心地笑了起来。
就像正为我手心里雪花的美丽高兴时,雪花突然间就融化了。 白云说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 “那里一定就比这里好吗?” “我也不知道,没去过的地方总可以期待更好,我不想后悔。” 我一直以为那些说“我做事从不后悔”之类的话的人其实是自欺欺人的,在他们的生命里肯定或大或小有后悔的时候,只是他们不愿说出来。看着白云那坚定的样子,我惟有赞许,机会来的时候,当然应该珍惜,结果并不重要。 “清风——” “什么事?” “要不,你也去,两个人就不会寂寞了。” 我苦涩地笑了:“我妈不会答应的。在父母的眼里,我就是永远拒绝长大的孩子,到哪里都是要被人欺诈的。” 白云沉默了,低下了头。 “但我将来可以到那里玩的嘛!”我加了一句。 他咬着自己的嘴唇。
寝室没人的时候,我在地上铺开画纸,跪在地上画画。 全是大自然的珍宝:清澈的水,鲜亮的绿草,被太阳洒上光泽的大树小树,活泼可爱的鲜花,天上的朵朵白云在悄悄浮动,看不见的清风快乐地将草儿、树叶还有花朵吹开了笑脸。 我趴在地上睡着了,却没有做梦。 天已黑了,西西将我扯起来。我才发觉自己像被动了刑一样,双脚动弹不得。很累很痛,我却忽然很兴奋,索性就到操场,在星星的照耀下,跑了起来。
3 “我在想,你会住在什么地方呢?” “新鲜的空气,没有一点污染,人不多,很安静,热闹的时候也是和谐的,植物很多,是天然的,绝不是人为的修过的——” “你自己在虚构吧?”我打断他。 他甜甜地笑了:“是啊,也不是没有可能噢!” 是的,遥远的地方,在没有到达之前,不是最美好的吗?谁又能说不呢?
白云给我他的随笔本,希望我可以做他唯一的读者。 我拿回寝室,翻开来。 看着看着,我有一股哭的冲动。听西西讲过一个故事,她说上帝创造了有生命的球,被劈成了两部分,上帝给了他们不同的外观,所以他们就不认得彼此了,他们只有凭着不变的内心寻找彼此,找不到,就平凡平安地过一辈子;找到了,就会抱住对方不放,不吃不喝,直到死去。 白云是我的那半边吗?如果是,为什么在我刚刚发现的时候要匆匆离我而去呢?如果是,我为什么不愿抱住他,请他留下来,告诉他我们是一个球呢? 我又开始取笑自己了,居然将自己放进一个故事里,真是荒唐地可以。
随笔里有一篇: 那里会是我的理想国么? 在我的身边,不再有欺骗和伪善,不再有血淋淋的你争我抢,不再有污浊的空气和环境。 晴天里,到处是阳光和花草的香味;阴天里,还是有泥土的芬芳和宁静的自然;雨天里,焕然一新的不仅仅是眼前的世界,还有我的心。
好像少了很多东西,暂且不管。
4 白云要走了 ,我说我不去送了,在送别时流泪太煞风景了。我把我的画送给他:“我向来没有绘画天赋,可我喜欢用它表达,虽然画得很烂,但也是最真实的。”
其实我还是去送他的,我只是不想让他看见。我怎么可能错过或许是最后一次的对他的注视?我怎么可能丢下面子,对他说我们是同一个球的两部分呢? 我就那样看着他的侧面,在人群的背后,默默地紧盯着他,望他那最后的一眼,微微的泪水不敢放纵地流。 他的轮廓永远那么清晰,只要在我的视野里出现,我就会敏锐地捕捉到。 白云飘走了,剩下默默的我徒留思念,可我又能记住他多久呢?
5 “双人寺”,就是一个“待”字。 我在等待什么呢?等待更漫长的寂寞吗?
洗衣服的时候,看着镜中黯然神伤的自己,忽然整脸的肉都悲恸起来了,我将唇触上流下的自来水,感觉冰心了。 看着他曾经坐过的位子,不是空无一人,就是被他人坐着。的确,我知道他真的已经走了,奔赴他的理想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就算回来,也是到了物是人非的时候了。余情未了的,是我,不是他。 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白云的信。
清风: 每当有新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会想,是不是你会同时出现,有句台词是这样的:“我是为了找到你,才来到这个世界。”我希望,我们能相见,然后告诉对方:“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 我们相见了,却不能在一起。 我怕,我在你的眼里太过平凡。 我的确平凡,见过我一面的人,会在转过身的瞬间就忘了我的样子。我习以为常。我以为,人人都一样,你也是。我想在你的记忆里,我只是个同样的匆匆过客。 在茫茫的人群里,我一脸木然地走路,很安定,也很寂寞。我不认得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认得我。于千万人之间,有一只手猛地拉住了我,我还来不及害怕,就见你欣喜地对我招呼:“嗨,是我呀?”好像是我忘记了你一样。 我怎么可能把你给忘记了呢?忘了我自己,也不会有你的份啊。 你却认真地告诉过我,你怕,你在我的眼里太过平凡了。 我没有给你承诺,我怕你不肯承诺;你不给我承诺,是怕我不肯承诺吗? 我什么都愿意,只要你开口。 也许我们真正需要的是勇敢。 面对你,我说不出来;不面对你,我说得出来。 希望你明白我的心。 我在这里很好。只是没有你在身边。 白云
我从来就不会回信,的确,我真的没有勇气和信心。我只会逃避。 我怎么可能不愿承诺?我怕一承诺,就找不回我自己了。
6 一个月后,在一个只有时而微风的日子,我站在湖边看风景。云的倒影和风吹起的波浪,勾起了我的记忆。 也是幸福的。 两只手蒙住了我的眼睛,是西西。我已经没有精神像往常一样故意猜错她,或使劲拨开她的手,我就任西西蒙住我的眼睛。黑暗也一样啊。一样开心,一样悲伤。 西西放开了手,我转过身,想给她一个久违的微笑。我却忽然笑不出来了,脸又红成了猪肝色了。 这次一定是在梦中了。
理想的地方,也还有欠缺的地方。理想的国度,一定要去过。喜欢的人,且要珍惜,我更希望,现在拥有的持续到天长地久。 在充满香味的空气里,我愿意妄想一下。一不小心,可能就成真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