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时候会忽然很害怕见到陌生的人，不说话，不打招呼，不相识而笑，却依旧是怕。我想是内心会时不时地孤寂，渴求宁静。
我想这是一种美好，心是心的菩提。
所以我绕道而行，去寻一条偏狭的小路，原来不论大道小径，人群熙攘或者安宁寂寥，是一样可以去我想去的地方。
路上散散落落的，有枫叶和杨树的叶子，落叶在这里，我还是头一次见，之前还一直以为，这里的叶子是不会落的。这个城市柔美，不缺水，不缺少温度，不比在家里，九、十月间秋风一到，叶子哗哗啦啦地落，不是潇潇瑟瑟，而确实是哗哗啦啦的。
而童年就是那样哗哗啦啦地流去，奔腾激越着，一闪而过。
流金已逝。
小时候，教室是一排又一排的平房，夹杂其间的是土，是泥，是砖，是更多的欢声笑语。那里有很多树，遮天蔽日的，印象中粗壮，高大，枝繁叶茂，而现在想来究竟是不是那样，也无从谈起，无从考究了。毕竟那时候太小，在孩子们的眼中看来，一沙一世界。
秋天一到，叶子落下来，能积得很厚，层层叠叠的，很松软。有时踩在上面可以陷脚，那是秋天的雪。我们会拾杨树的叶子，两个人，把两片树叶的叶茎叠在一起往各自的方向拉拽，看谁能把对方的叶茎挣断，谁就是胜者了。所以一下课大家都会争先恐后地往层层叠叠的叶被上跑，去争抢有着最粗壮叶茎的杨树叶子，却在不经意间把全身浸满了绿色，亲近了生命。
后来看过黑柳彻子的《窗边的小豆豆》，知道那里就是我的“巴学园”，陈旧却不沉闷，给了我们最大的包容。
用我们自己的话说，所谓“教化”，就是这样以教为辅，而感化才是根本的吧。如果一定说这是有心无意，我是一直在感激上天的赐福了。
心绪安宁的时候，是可以感觉到细微尘埃的存在，听得见花开的声音。然而两年里，我竟还是第一次发现这里也有落叶。
秋风再一起，层层叠叠的叶子就像其他的所有一样，也纷飞，也飘零。
小学毕业不久学校就翻盖了，平房没了，树也带着它们的叶子一起，不知所踪了。
后来再没见过层层叠叠的落叶，偶尔落，偶尔就被保洁员扫走，不停地落，不停地被扫走……
那些落叶是一层轻柔又厚重的棉被，把水晶瓶子里最透明，最真实的美好藏在身下，当它们都散去的时候，我们都长大了。
所谓不堪回首，往往是一种幸福而并非痛苦，正像最苦涩的东西却是甜蜜，糖精放多时那种味道。
在落叶纷飞的季节里，我们长大成人。
2004. 9. 10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