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历史学家克罗齐有句发自肺腑的忠言：一切历史皆是当代史。具体说，客观评价蒋介石就需要三方面的史料互相参证，有如陈寅恪先生的“诗史互证”法：从获得史料的难易看，大陆官方资料因其可以顺手拈来当列为重要来源；从史料的可信度看，李敖先生撰写的蒋介石研究著作应首选；最重要的第三种，鲁迅先生（正书反看的读报心得）与李宗吾先生（厚黑学）都曾论述过，鉴于顾颉刚先生“层累积成的古史”观，这里慎用野史。蒋介石早已作古，似无提起的必要。不过，台湾政局的动荡往往很容易促使我们想起蒋介石这个人。抚今追昔是中国人的通病，这一次走访蒋介石故居算是犯了头疼。
蒋介石的故乡奉化溪口是宁波有名的旅游胜地。溪口坊间流传着许多蒋介石的故事，在老百姓并非宽广的视野里凝结成了孝子严父的形象。这一点若作为胜地招牌不难想见。如孙文题字“壸范足式”于蒋母墓，静静地彰显蒋介石续承孔子以来重孝传统的事实。拾取这个信息，重读臭名昭著的民国“尊孔读经”运动，可多一种对历史“同情的理解”。再如蒋介石为刚从苏联回国的蒋经国开列必读书目，特别留意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宋明理学；取此信息，又多了一把解开历史谜团的钥匙。大家知道，20世纪“新儒学”众多名家如梁漱溟、钱穆、马一孚等或近或远围绕国民政府转，究其因恐怕是私底下能与蒋介石搭上调，比较臭味相投。蒋介石的一生从未背叛过“一个中国”的原则底线，而这个原则是几千年中国历史的浮标。蒋介石毛泽东彼此熟读秦皇汉武，“一个中国”理当目为两人价值观的共域。倘若台湾当局机密档案解密，这一点无疑会更清楚。
区区一个奉化溪口当然不能保存一个完整的蒋介石，至多无意识地被当作旅游资源开发。这里重提蒋介石的初衷乃是复申“一个中国”在当代台湾的尴尬处境。“一个中国”的原则明了了，蒋介石的“庐山一面”——家底亦可瞭然。这亦是蒋介石故居的题中之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