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外公，你好吗？
记得好久没来看你了
外公 以前你说人生处处有脚印
桥上路上，街头巷尾
拓上了无论尘世如何变迁
脚印始终烙在了那一片土地上
外公我总看不到你
我想我是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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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你好吗？
记得好久没来看你了，你不会怪蓉儿贪玩吧？
前几天做了个梦，你还给我唱京剧，哼哼囔囔的扮赵子龙救小子阿斗
可我似懂非懂，端端正正的安在小板凳上
低声啦啦着“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
你刮着我的鼻子，好轻好轻
身影却已被夕阳扯得支离破碎，失却了印记
我那么焦急的找寻，汗滴落进眼眶，沁出咸涩的液体……
好象起风了，外公你冷吗？
我有点冷了，今年的春天特别冷
往年外婆肯定会给你备好了毛衣，打开了有股清清凉凉的香
不是有一件灰色的，袖口还秃了个洞
你说那是给老鼠咬的。
我就知道你诓我，吓唬小伢
现在我可不怕老鼠，不会眯着眼躲你怀里去了
可如今你得自己注意天气了
一旦感冒，你是决计不吃药的
像我——就怵打针，吃药却不怕。
呵呵，想起你藏药被医生逮到的神气
我可又要忘记替你保守秘密的协定了
对了，你还喝酒吗？
明白，明白，“冷酒伤胃，热酒伤脾，不喝伤心”对吧
你的十二字方针我可滚瓜烂熟了
那时，你爱极自家酿的米酒
甜而不腻，清却不寡，眯一口满嘴透心香
小时的我就会像个拖油瓶一般跟紧你
利索的爬上桌子，虎愣愣瞪着碗里清冽的米酒
闻一闻就憋红了小脸，脑袋晕忽忽的
逗得你哈哈大笑
知道吗？
孩提时我最大的理想是像你一样
小小的尝一口酒，然后丢几颗花生米
有滋有味的嚼
可妈妈总不许你喝，因为你有肺病
我总不明白喝酒和病有什么重大的联系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没有事可以阻止你了
可我却也终究学不会那一招喝酒的本领
外公 以前你说人生处处有脚印
桥上路上，街头巷尾
拓上了无论尘世如何变迁
脚印始终烙在了那一片土地上
年幼的我迷惑与不解，只是怀着崇敬的心情
仔细咀嚼一番，便把它遗落在八年前的晚霞里了
可，你的脚印呢？
告诉我
是在弯弯曲曲的青石板小路上
伴随了扁担压在你宽阔的肩膀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乐音？
或许是在肥沃的土地里
庄稼欢快抽穗的协奏曲中？
我那么的背着竹篓
在田野山坡屋后的水井边
捡拾你的脚印
可它们却顽皮地隐入了暮色
只留下灰白的影子和无助的我
溪水呜呜咽咽的流淌过
一个一个夜晚
我总看不到你
我想我是寂寞了
真是的，怎么眼泪又出来了？
我晓得你是不喜欢爱哭鼻子的小伢
连小鸟都在羞我了呢
下雨，对，是下雨了，雨水都溅到脸上了
呵呵，又忘记带伞啊
下不为例对吗？
遵命！可你也一起淋了
有一年的黄梅，比这雨更大，
你就拿衣服裹着我回家
匆匆忙忙的惹了一身泥水
我就在你怀里啃了一路冰糖葫芦
后来你就发烧了，还迷迷糊糊的把大红苹果往我手里塞
再后来，我记得出门要带伞
我不吃冰糖葫芦
那晶莹欲滴的红，已经静止在青春的尾巴上了
没有冰糖葫芦的童年
在小贩的吆喝中，烤番薯的甜香里，映山红的锦缎上
悠闲滑过
看到吗？现在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怕有到你肩膀高吧
你见了一定会笑眯了眼拍着头嘟囔
我家蓉儿长成大姑娘了
可外婆却是满头白发
连背也有点驼了
捏个筷有些哆嗦
不过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她老人家
这可是我们之间的承诺噢！
勾勾指，不耍赖，骗了人，是小狗。
外公，还记得家里你顶爱的小黑吗
它去年当妈妈了
生了一窝毛茸茸的小东西
下次来看你时一定不忘带几张相片
这样你也不会觉得冷清吧
满山满坡的映山红
火样的燃烧 烧得张狂奇艳
这里是热闹的
你是安静的
为什么你不说话
沉默的把一地哭泣挡在门外
让我独自面对冷风冷雨
一方矮矮的坟
竟隔断了思念
横跨两个世界
陷进岁月的沙漏
某年某月某日某地后山
我站着 你躺着
我说着 你听着
我醒着 你睡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