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作为一代可敬的艺术家,帕瓦罗蒂拉近了古典与当代之间的审美距离。如今,这位大师的离去不免令人顿生遗憾,感伤之余,更多的还是对古典元素如何在现代世界里演绎的一种思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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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帕的作用就体现在这个传播环节上。古典与当代之间的审美距离,在老帕那里,是通过古典巨星的个人传播和商业化营销来实现的。
这样成功的例子,在70年前的梅兰芳赴美访问演出的时候已经有过一次了。可惜现在的京剧,却死磕着推陈出新和注入现代意识,结果离真正的古典越来越远。
老帕走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如何如何,全无天下媒体纷纷痛叹“大师已去”的感人至深。跟你一样,对于古典音乐,我只是个旁听者,听别人讲述自家看到的风景,却不入法门。我知道卡拉斯,先是缘于她和船王的故事,由此知道了威尔弟、圣桑、瓦格纳、普契尼,我连致敬的份儿都没资格,因为似乎欣赏古典是一件技术性要求很高的活计,很多时代文化、很多谱系性的东西,带有智力性、技术性的考验。单是这些“装备”性的门槛已经让人望而却步了。我不知道慢引、适度的中板、速度的变化,更难体味不同演奏者和歌唱者之间的细微差别,专业人士为大众办的古典音乐杂志还是让我觉得生畏。
但老帕不同,知道老帕自然是从“三高”被商业化打造之后,当他用透亮的声音唱《今夜无人入睡》,“不得睡觉!不得睡觉!公主你也是一样,要在冰冷的闺房,焦急地观望那因爱情和希望而闪烁的星光!!”,我感觉到古典歌剧身上那层技术性的高贵的硬壳碎碎坠下,古典不仅仅是炫技,技术应该不是古典的本质吧。我听不懂highC,幸亏我听不懂,才会不拘泥于技术。我至今也搞不懂京剧里的生旦净末丑以及各个派别的传承由来,但当我听到《红鬃烈马》里唱“一马离了西凉界,青是山绿是水花花世界”,我的天,我都要掉泪了。
上礼拜,老帕走的时候,《爱乐》原来的刘雪枫,《三联》的朱伟等著名的古典音乐乐评人,以及国内的著名美声大腕纷纷致敬,大师绝响之类的评价不断,他们文中列举的纷繁闪亮的名字,再一次让我这个听音乐从流行和摇滚开始的人惭愧,这些名字像天空的恒星———我相信恒星,正如我相信那些整洁的道德和纯粹的灵魂———让我觉得遥远而冷清,如果不是后来被批评为商业化的老帕让我们这些人第一次遇到古典,那些恒星大概还只是在外太空的无名存在吧。
作为一个大众型的古典名词和乐段零星知道者,我不同意朱伟的意见———的确,自1990年意大利之夏后老帕商业化不断的演出,使他跨入了流行巨星的行列,但也过度开采了他的声音。但如果不是因为老帕,谁知道只在小众中欣赏的古典是否会成为古董或者活化石呢?古典不应该只是那些小众的典雅高贵的标识和专利,古典在大众中的流行不能完全定义为堕落。
是的,将老帕的问题扯到古典和流行的概念上有些乏味和庸俗,因为在优秀的音乐面前,灵魂都是同样的,每个时代所产生的艺术不同。卡拉斯向上帝倾诉般的深情和圣洁,和Beatles摇滚的《yesterday》一样感人至深。
文化的多样性和普及性问题而已。就像老帕后来用心做的“帕瓦罗蒂和他的朋友们”,和U2,Sting一起演唱,一样让人觉得激情四射,并无水油难容、两者之间谁相形见绌的问题。
古典是什么呢?古典就是不能改变,只能去体会和演绎的东西;而流行,却是可以加入个人的自由性的。那些许多年时间积累下来的、生生不息的、自成体系的,自然有其永恒性在内。保守主义者何必担心古典会被流行古典所同质化、因为迎合大众趣味而被庸俗化?演奏巴赫的陈美、以及女子十二乐坊,没有人会认为那是最准确、原生态的古典。那些获了些什么文化奖的新编历史剧,我们也不会觉得是正宗的京剧。
而老帕的作用就体现在这个传播环节上。古典与当代之间的审美距离,在老帕那里,是通过古典巨星的个人传播和商业化营销来实现的。这样成功的例子,在70年前的梅兰芳赴美访问演出的时候已经有过一次了。可惜现在的京剧,却死磕着推陈出新和注入现代意识,结果离真正的古典越来越远。
作为一个有着正常当代审美趣味的青年,我对于古典没有偏见,也渐渐正克服过度敬畏的心理,因为我曾经可以不靠任何技术,也能被古典中传达出的东西打动。这个夏天,俄罗斯的海豚音王子Vitas正在巡演,这个可以唱5个8度的美声,是又一个古典加流行,他的眼睛“如受到诅咒一般诱人”,这个介绍语多像陈美的性感衣服。但真正打动我的,却是那个叫PaulPotts的手机推销员,他穿着廉价的礼服,只有在歌唱中才能感受到自信和自由,每个人都被他感动。他唱的仍旧是《今夜无人入睡》,这样虔诚的声音和感情,即便没有古典音乐修养,也能感受得到,这是古典的力量。他得了第一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