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并不需要太多理由。至少对于我来说并不需要太多。
小时候我梦想着自己能够成为一名画家。从小学到初中,我从未放下过手中的画笔。直到初三的那天早上,当我选择读高中的时候,就意味着我的梦想破灭了。
理想原本就不等同于现实,更何况当我理想的列车正平稳地行驶在它的轨道上的时候又有人突然改变了它的方向。于是我的理想离我越来越远。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它尘封在我自己的记忆当中。
而这一切并不是我的错。因为在那个时候,父母认为上高中才是通往“钱”方的捷径。这个“钱”是金钱的钱,他们不管我赞成与否,都已经为我选择好了。所以当时的我只有痛恨和无奈。
很久以来,我并不怎么喜欢我自己的父母。也许是对他们有权力改变我的理想的嫉恨。但更多的是,在我看来,他们原本就不该有我,自己的出生原本就是一个错误。我不能够容忍周围的人一次又一次对我说我不是父母亲生的。虽然我的确是父母所生,但是却生在一个错误的世界。因为我既不是老大,也不是最小,所以我错误地以为自己注定将会在夹缝当中生存。所以我默默穿着姐姐穿过的衣服,默默地忍受小弟的欺负。但唯一值得骄傲的是,我还懂得默默地学习。所以我考上了高中,成为全村唯一一个踏入高中的女孩子。
我不喜欢大姐,也不喜欢小弟。虽然大姐并没有同小弟一样地欺负过我,也许她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因为她在外面的时候远远多于在家里的时候。但是我得穿她的旧衣服,而对小弟的恨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经常对我拳脚相加。虽然他对我也有河沿夜色的时候,而且,他又如此弱小,并不会对我有太大的伤害。但我惟独记住了他的不是。
高二那一年,我心很烦。也许压抑太多,内心需要放松。我和小弟为了两件极不足道的小事上演了两场有流血就差点牺牲的战争。但是,每次都是他向我求饶。那时我才明白,我原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狠狠揍一顿,以平心中的怨气。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他是我的弟弟。我也知道,这个可恶的小弟重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他总是姐长姐短地叫我。即使每次与我打架的时候,他都发毒誓再也不叫我姐姐了。可是,他从来就没有这样做过。谢天谢地,我依旧记得他的好。这就意味着,我并不是一个无药可救的人。
谁又不是在一边学会恨、一边学会爱的过程当中长大呢?渐渐地,我明白了:自己的生命是父母给的,我的出生就意味着他们的爱情有了结晶。而我原本就是爱的见证。我没有理由不去感谢父母。即使是在他们夺去了我最初梦想的时候。但他们之所以夺取它的原因是贫穷。对,是贫穷。我知道贫穷的可怕,它让我时常想起自己曾经在冬天里吃干馍馍、喝冷水的日子。虽然自己有时也会对嗜酒如命的父亲即使在最贫穷的时候也不肯放弃喝两杯而耿耿于怀。但是,当我得知周围有太多的人拈花惹草的时候,我原谅了父亲。不是?不,正确的说是理解了父亲的不是。他对母亲的爱是真挚的,对我们的爱是毫无保留的。有这些,便足以让我感谢上天的仁慈与厚到了。
当我将自己所有的钱掏尽,郑重地放在那个乞讨者手里的时候,我的眼睛模糊了。他让我想起了奶奶,那个曾经怂恿过父母将我送给别人的奶奶,也许,我已经原谅了已故的奶奶,也许我根本没有痛恨过她。但是,我的确流泪了。
一直以来,我总是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将泪流尽的人,但是,我错了。我忘记了当亲情不约而至的时候,泪会不由自主的落下:奶奶,你在天堂里过得还好吗?
当一封封沉甸甸的信握在我的手中的时候,我知道姐姐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有一个妹妹。信的内容很多,但是,惟有一句话深深刻在我的内心深处,她说:“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她都会拥有我这样一个妹妹而感到骄傲与自豪。泪又不约而至,在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姐姐并不是将破得不能再破的衣服给我穿的。
对于我的亲人,我不知道自己曾经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误解。但是,我明白,自己就是在这爱与恨中慢慢、慢慢地长大。长大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过程,一个在爱与恨的世界里成长的过程。这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在该爱的时候会爱,在该恨的时候我会恨。在爱爱恨恨中我懂得了什么叫亲情。所谓的亲情,就是可以将恨变成爱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