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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尔夫:《到灯塔去》文章摘录

2007-04-19 17:04:17    文化素质网

编者按:伍尔夫《到灯塔去》堪称是意识流世界的又一经典之作。此处仅引摘相关片段,以资共赏。

“她眼睛里的星光,头发上的纱罩,还有仙客来花和野紫罗兰——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呀?她至少五十岁了;还有八个孩子。她穿行在鲜花盛开的原野,把破损的花苞和迷途的羔羊拥入怀中;眼里星光闪烁,发间微风吹拂——他拎过她的包。”

“此刻在与沙丘的无声对话中,他坚信地他对拉姆齐的情谊丝毫没有减少;正如一具年轻男子的尸体在泥沼里躺了一个世纪,两片嘴唇依然鲜红一样,他的友谊也真实而鲜明地陈列在海湾四处的沙丘之间。”

“所有这些念头纷乱起舞,像一群小蚊子,每一个都是单独存在,却又全被奇妙地控制在一张弹性的网中——在莉莉的脑海里飞舞,在梨树的枝条间飞舞,那里仍然悬着那张擦洗干净的厨桌的幻象,象征着她对拉姆齐先生的智慧的深深敬意,她的旋转得越来越快的思绪终于因运转过猛而爆裂;她顿感释然;一颗子弹从近处飞过,使一群原本三三两两栖息着的燕八哥受到惊吓,乱纷纷地飞起,仓皇逃命。”

“她收起对她的责骂和示范(教她怎样铺床、怎样开窗,十指并拢伸直,像法国女人那样),就像小鸟在阳光下飞过,然后悄悄收起翅膀,蓝色的羽毛从明亮的金属色转为柔和的黛紫色。”

“她的聪明使她看清聪明人往往会弄错的事情。她用心专一,这使她的思想如石头落水,如鸟儿栖树一般准确扑落在事实真相上,它们令人或欣喜、或宽慰、或稳定——也许这些都只是假象。”

“为了追求事实而决然不顾他人的感情,如此粗暴、如此野蛮地撕下文明的薄薄面纱,她觉得这实在大大有损做人的风度,便没有答腔。她感到心绪茫然、两眼模糊,她低下头去,似乎任凭那阵猛烈的冰雹、那盆脏水浇向无可指责的她。她没有什么可说的。”

“他们到她这里来,整天不间断地,带着这样或那样的要求,这很自然,因为她是个女人;有人要这,有人要那;孩子们在成长;她经常感到自己只是一块浸满人情味的海绵。”

“他是安全的,他又回到了不受干扰的境地。他停下来点燃烟斗,看了看窗户里的妻子和儿子,就像坐在特快列车上看书的人突然抬起头来,看见农庄、树木和一组木房子,它们像插图一样,印证了书本上的什么内容,于是带着满足和信心又回到书本上。”

“她自恃有能力环绕和呵护别人,却没有给自己剩下半点躯壳以便认清自己;一切都慷慨地给了出去;詹姆斯(她儿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她的双膝之间,感觉到她升华为一棵果实累累、枝繁叶茂、开满红花的果树,而那个铜壶嘴——他父亲(她的丈夫),那个自私小人的干枯的半月形镰刀插入着、撞击着,要求得到同情。”

“还掺杂着由另一种原因引起的、隐约令人不快的感觉。她大声读着渔夫妻子的故事,这时她并不确知这感觉来自何处;她翻动书页时停止阅读,听见一个浪头落下,单调而诡谲,这是她意识到她的不满来自何处,但却不让自己用语言表达出来;她不愿意感到自己比丈夫优秀,哪怕是一秒钟也不行;而且,她在对他说话时,不能完全肯定自己的话符合事实,这一点令她无法忍受。”

“他恰巧在这个时候走过,正是她极不愿意有人触动她想到人类关系颇多缺憾的时候,再完美的关系也免不了白璧微瑕;她的天性是面对事实,但因为爱着丈夫而不得不掩盖事实,她简直无法忍受这种考验。”

“但是这些,以及他从中得到的快慰——他创造的名言、年轻人的热情、妻子的美丽、以及他从斯旺西大学、加的夫大学、艾克赛德大学、南安普顿大学、基斯明斯特大学、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获得的荣誉——所有这些他引以自豪的东西都必须遭到贬低,用“胡言乱语”一言以蔽之,因为,说实在的,他没有做成他想做的事情。这只是一种掩饰,是一个害怕面对自己感觉的男人的避难所,因为他不能说这就是我喜欢的——这就是我;这在威廉.班克斯和莉莉.布里斯科看来既值得同情又让人反感,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必须百般掩饰;为什么他总需要听到赞美;为什么思想如此大胆的人会在生活中如此畏首畏尾;他在可敬的同时显得可笑,这是多么奇怪。”

“天以破晓,她可以看见太阳正在升起——微微转过身子,更加亲热、却依然老那么笑着强调,莉莉必须结婚,明塔必须结婚,她们都必须结婚,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人们给了她什么荣誉,或取得什么成功(也许拉姆齐夫人曾经拥有过这些成功),说到这里,她变得忧伤而愁闷,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又接着说,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一个不结婚的女人(她轻轻地把莉莉的手握住片刻),一个不结婚的女人错过了人生最美好的东西。房子里好像是熟睡的孩子,拉姆齐夫人在倾听;罩着灯罩的灯光昏暗,孩子们的呼吸均匀。”

“哦,可是莉莉会说,她还有她的父亲;她的家;甚至,如果她胆敢说出来,她还有她的绘画。可是和结婚比起来,这一切显得多么渺小、多么幼稚。这时,夜已消失,白色的晨光撩开天幕,花园里间或传来鸟儿的啁啾,这时她鼓起全部的勇气,强调自己不受常规的制约;她竭力解释她愿意孑然一身;她愿意无牵无挂;常规对她来讲不合适;于是她不得不接受拉姆齐夫人那双无比深邃的眼睛对她的深深凝视,不得不接受拉姆齐夫人简单而自信的推断(她现在真像个孩子):她的亲爱的莉莉、她的小布里斯科真是个傻瓜。后来,她记得,她把脑袋搁在拉姆齐夫人的膝盖上,笑啊笑啊笑啊,笑得几乎歇斯底里,因为她想道拉姆齐夫人居然带着一成不变的冷静,对她毫不理解的命运指手画脚。拉姆齐夫人坐在那里,单纯而又严肃。……只见拉姆齐夫人全然不觉她笑从何来,还在那里对她的命运大包大揽,但是在她深山过已不见任何任性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朗的神情,就像雨后云开雾散的蓝天——就像安眠在月亮旁边的那片小小的夜空。”

“这是智慧吗?这是知识吗?这是又一个美的骗局吗?为了把人的所有感受在接近真理的途中被编入一片金色的网?……她想,在这个正在用手抚摸她的女人的心灵和意识的暗室里,竖立着刻满神圣铭文的碑石,就像国王的墓穴中藏着财宝一样,只要你把它们拼读出来,就会一切了然,但是它们永远不会被昭示、被公之于众。走进那些幽秘的暗室,究竟会看到哪些只有爱情和灵感才能理解的艺术?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和崇拜对象成为一体,就像水倒进一只茶壶一样不可分离?身体能这样融合吗?或者,心灵与心灵之间,能这样融合吗?人们所谓的爱情能否使她和拉姆齐夫人成为一体?因为她渴望的不是知识,而是合而为一,不是匾额上的文字,不是任何可以用男人知道的文字写下来的东西,而是亲密本身,她曾经以为这就是知识,她把脑袋搁在拉姆齐夫人的膝盖上想到。”

“……她问过自己,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深藏不露,别人怎么能够了解他们的方方面面?你只能像蜜蜂一样,受到空气中触不到、尝不着的某种香甜或刺鼻的气味的吸引,独自在世界各国上空的废气里盘旋,然后出没于嗡嗡嘤嘤的蜂巢;你也光顾半球形的蜂巢,这些蜂巢就是别人。”

“她仔细端详生活,因为她对生活有一种明确的观点,这是一种真实而隐秘的感觉,无法与孩子交流,也不能和丈夫分享。他们之间正在进行一种交易,其中她是一方,生活是另一方,她每时每刻都想占据上风,生活也是这样;有时他们谈判(那是她独自静坐时);出现了一些动人的和解场面,她记得;但是非常奇怪,在大部分情况下,她不得不承认,她感到她称之为生活的这个东西狰狞可怖、虎视眈眈,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猛扑过来。生活存在一些永恒的问题:痛苦;死亡;贫穷。总有一个女人因癌症而奄奄一息,甚至这附近就有。然而她还是对所有这些孩子们说,你们要克服一切困难。它坚决地对八个人人这么说道(而修理暖房的账单将是五十磅)。她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爱情,抱负,然后在凄凉的地方孤苦伶仃地打发余生——所以她经常有这种感觉:为什么他们一定要长大而失去童年的快乐?转而她又向生活挥舞她的利剑,对自己说:这些都是胡思乱想。他将会非常幸福。而她现在正在撮合明塔和保罗的婚事,她想道,再一次感到生活无比阴险;因为无论她对自己的妥协有何感想,她经历过并非人人都能经历的事情(她没有对自己点明这些事情);她身不由几地说,人必须结婚;人必须生儿育女。她知道这话说得仓促,似乎这也使她自己获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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