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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虚无——黄文山“山水散文”品析

2006-12-03 09:49:13    吴励生/《文艺报》

假如我没有说错的话,我们面对一个艺术家和他的作品的时候,首先应该面对的是他的艺术精神——恐怕也惟有精神才是一个真正像样的艺术家的重要标志。问题在于:特别执著于解构立场的我,一本《相知山水》(作家出版社2000年版)居然到了爱不释手的程度,就这“爱不释手”让我感到了困惑,而偏偏是自己的这个“困惑”又让自己特别感兴趣。

这就让我想起了一个问题。我们常常执著于创新——总觉得创新离我们很遥远,而又常常忽略了审美心理上的一个重要方面:因袭。也就是说,审美的复杂性有时到了因人而异的程度,可我们惯于在“统识”与“共识”上兜圈子,以至要不非此即彼要不非此非彼,很少情况下能在开放性的“个识”基础上得以宽容并沟通。黄文山的“山水散文”在非常古典的意境中注入了随处可见的现代人情趣,猛一看还以为有着个“继承”的问题。所以便有人称其散文为美文。这个说法让我有点反感——美文的说法跟美男子的说法一样让人甜腻。其文美不美?美。但不是美在“脂粉气”,而是美在“无尘”。

道理简单:尘世嚣嚣,生存严峻,身心疲累,心理压力等等,假如能在家中适当的地方挂上一幅中国画山水,便能赏心悦目,仿佛真能洗尘去垢,让你神清气爽许多。何况黄文山是如此痴迷于阅读山水移情山水并相知山水,就如同任何一位选择当儒者的同时必得随时准备做道者么?实际上,儒家的“道”与道家的“道”都未能从根本上塑造出中国人的真精神,然而后者却又非常真切地塑造出了中国艺术的原精神。这才是我们的一份非常珍贵而又无比沉重的精神遗产。是黄文山真的觉悟如此了么?并非如此。黄文山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忘情于山水,在我看来,恰恰不是出于自觉,倒真成就了黄文山的艺术。用套话说(黄文山)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大致也能说得过去,然而,稍加深入我们便能体味到与“满”和“溢”的不同:黄文山常常甚至是呆呆地“坐”(《茫荡山随笔》),痴痴地“听”(《听纳西古乐》),愣愣地“看”(《翡翠谷》),傻傻地“读”(《解读匹岩》),慢慢地“品”(《太姥山》),细细地“嚼”(《戴云走笔》)……等等。

然后是不自觉地笔底就生出了波澜。是摆脱那种心灵负累的不自觉,在功利之外笔意所至,竟能挟出风雷,读来有惊心动魄之感,比如《巴蜀阅雨记》,比如《想念一棵树》,比如《河西走廊的月亮》。在不动声色之中出现的叙述激情,不能不让人阅读出一种“天地之大美”——-大美美在哪?美在无言。于是对山水无言的阅读,成了黄文山个人精神的有效超越。而最精彩的阅读,是石头无言(《太姥山》)、树木无言(《万木林》)、僧无言和佛无言(《守望的大佛》)……尤其是后者,因为是文化山水的始作俑者,而被黄文山的笔墨看重,无论是《太姥山》中的步生和尚和世耀尼姑,还是《守望中的大佛》的僧人海通,以及《雪峰寺和枯木庵》中的义存大师等,均成了无言石头与大山中永远的风景。另一风景是“无中生有”的诗人,特别是《闽西有山曰冠豸》、《木假山》和《大观楼和龙门》,细细读来不由让人击节——“在滇池边,在淡淡的晚风中,我怀念着这两位身处贫寒而心如烈火的先贤(寒士孙髯翁与道士吴来清)”,又分明是从“有”阅读出的“无”。道法自然:无为而无不为,无论是笔下的风带有雄健的生命感(《风里浪里海坛岛》,还是“无边的树海,无尽的绿意,无限的生机,无穷的奥秘,岂是贫乏的文字所能描述?”(《西双版纳的树》),还是大自然的造化,沧海桑田的石林(《海造石林》),阅读的精致有时在亘古千年的不“朽”,有时则在凝聚空间的“枯”。这样,黄文山的山水阅读的最有分量处,当在于阅读出了“道”与虚无。所谓意境者也,盖源出于此。

当然,黄文山的山水阅读并非均为“大音稀声,大象无形”。比如个别过于被历史掌故和历史人物拖累的短章,就难免带上了烟火味。而让我奇怪的是,同样带有尘世烟火的西北山水(《初识祁连山》等)以及境外游记(《火红的马六甲》等),可能是由于注入了较多的现代情趣,居然反其道而行,“无”中却也能生出了“有”。这样,黄文山的山水阅读就不能不让人想起这样一个问题:大道之思,在现实现世又如何可能?

我们知道,“道”之意义没有发生全新的质的生成转换,就如同以大地为艺术、天人可合一的“行为主义”者那样,不仅其创造的根据成了不可忽视的问题,就是创造的根基也从“根”上发生了动摇。如前所述,由于黄文山的山水阅读并非出于“道”的自觉,尽管是我感到困惑的开始,而同时也提供了“道”的追问的可能——但,这里我并没有苛求文山“道的自觉”的意思(有时“自觉”并不见得就是好事——比如“行为主义”者们),这里我想说的只是:福建散文在郭风、何为之后,虽然也能偶见冒出零星灵气不俗个例,“散文之乡”却早已徒有其名,直到南帆、孙绍振两位学者散文的介入才给福建散文的创作带来大家气象。而黄文山的大手笔,应该说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要说黄文山的手笔“大”,究竟“大”在哪?要我说,就大在“无”。

面对亘古,面对无言,面对不“朽”,面对“枯”,还能有怎样的分量能越过那无所不在而又处处呈现的真正无限的“无”?那么,阅读虚无,进一步说,当是一种以“无”显“无”,莫非生成转换便端赖于此?这——解构也罢,建构也罢,无论是黄文山(如果文山同意的话)还是我,看来无论如何今后都得要打点精神去面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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