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的这个地方，这个山城，阳历的九月几乎没有艳阳。晚上11点多，一个多年的朋友打来电话，说请我喝茶。当然是去他家里。我知道他精于茶。
有一年曾经到他家里，他大咧咧的给我从一个布袋里一下子倒出很多铜钱。清脆的声音十分好听，他谈起了一枚甲迹钱，据说传自杨贵妃手指尖在作坊内的轻轻一点，钱的腊模子上就有了半月形的痕迹，所以，叫半月钱也罢。
上周，一个车返回西安，忽看见车后备箱内有一套茶道之具——汉唐茶具。而且是我这个朋友送别人的。眼睛顿时一亮。和博客的名字偶然相遇，所以，我要去他家里喝茶。
月亮之上。
凤凰。
我喜欢它的旋律和那个女人高亢而略沙哑的嗓音。
一个古城的九月如果没有艳阳，那又怎样。朦胧的城墙头，如是雾蒙蒙的，顶多是能看见敌楼上的轮廓和女墙的边沿。九月，原本质朴而率直，阳光象麦粒一样掉落在地上。那就把对白天的希望寄托于晚上吧，很多没有实现的事情，白天繁杂，夜晚却清晰。
月亮之上是一个境界。我在遥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我记得很多年的中秋节都是无月的，云是厚厚的，最好的时候也是在云层中偶尔露出一点清辉来。这样的中秋，也是过去了。虽然无月，但浓浓的情分算是有了。这个节，对家来说，就是隐隐的一个情分。没有情分的中秋，即便是朗月，即便是月饼和佳肴摆满了桌。
月亮之上，其实是要的就是远方的人能归来，近处的人能情义浓浓的。如果企盼的人不能回来，那是一个很漫长的担心和遗憾。这个夜，母亲往往是最操心的人：叹息，询问，盼着电话响，唠叨着远方的儿子。。。父亲不善言谈，他的念想是深埋的。父亲那一年走了，隐隐的感觉到母亲的孤独。
做为儿子，回想起来，过去是很粗心的。但看看现在，好像理由越来越多了，自己给自己找充分的理由，是经常的事。有那么多的理由堆在那里，心里似乎就能推诿一番。母亲好端端的在那里。自己太忙了。。什么时候问候她都可以：总是这么想着。过中秋的时候，看着她操心那个，惦记这个的，有些不以为然。但心里也在埋怨远处的哥哥姐姐：真是的，为什么不来个电话？应了那句老话：儿行千里母担忧。
母亲在过着她惦念别人的八月，我们却在顾着自己的十月。
在他家里喝茶的时候，屋里响着古琴，悠悠扬扬的。我们先喝的是铁观音：清香沁肺腑。随后，他又拿来了云南的普洱，当然是七子饼。他说，喝喝鸡血普洱后，再喝极品铁观音。。。初喝普洱，有些微苦，但第二道就感觉很好了，颜色是暗红的，我们喝的是樟茶味的。
那晚，月半弯。
他感慨的说，要是中秋，一边赏月，一边品茶，听着古琴，非常好。打开极品铁观音时，他说了一句很感叹的话：我把我的藏货都拿出来了。。这一道铁观音，真是清香无比，按他的说法，喝了九道茶后，如香气依然，端的就是好茶中的好茶。忽然，他把闻香杯茶具上，喊了一声：孔子曰，爽！
哈哈。。。我和那个搞文学的女孩大笑起来。好另类的一句话。
看到我们大笑，他闻着茶香，又说还有一句。我们说是什么，他说，孟子曰，爽呆了。。。
在古色古香的书房里，四处是紫砂壶和古董摆设，两面墙都用博古架摆满了陈设。墙上挂着河南书法大家王墉和陕西书法家石宪章的大作。他却冒出了这些话来，诙谐与古朴碰撞，蛮趣味的。临出门时，他冒了一句：中秋不走的话，到我这喝茶！
发了个图文贴子：苹果树。很多人都被感动了，我也是。在这一刹那，眼睛也会湿润，因为母亲的缘故。似乎疲惫的心态需要激活，而常态下我们总是那样习以为常的昏忙。记不起关注老人，有时候连个电话都懒得打。一懒再懒，一顺下去就是一年。那厢白发人操心不断，这里却忙自己的小日子安稳如山。小日子可以说是工作和生存，也可以放大为事业，忙忙碌碌。其实，天下的母亲很理解孩子的忙，过不了日子，她才担心呢。
月亮在上，就象是母亲担忧的眼睛。我们在远方，吃着一块没有母亲陪伴的月饼，想想也是有些愧疚。
按今年西安的天气，中秋应该有月。依然想往着在那个朋友家里有月无月时的茶。他也是一个人在家，我没有问起他的家人，但言谈话语中能感觉到他的寂寞。很多时候，人无法理解别人的牵挂和孤独之苦，就象我不能体会母亲白发下的惦念和孤独一样。也许，母亲的孤独是一本书，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辈子都读不懂。
想起了《月亮之上》：
“我在遥望,月亮之上,
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昨天以往(遗忘),风干了忧伤,
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
生命已被牵引,潮落潮长,有你的拥抱就是天堂.
谁在呼唤,情深意长,让我的渴望,像白云在飘荡”
当然，此时，可以理解为母亲的呼唤和等候。但做儿女的却都很远……
后记：父亲走了后，细微之间能感觉到母亲的孤独，但她从不说什么，却一直在惦记我的每一次出行。时常在夜里安静的时候在内心自责，为什么不……我不知道远在他乡的哥哥们是不是这么想。可是，母亲很惦记和操心他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