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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牧歌悠然飘荡

2006-06-09 21:00:09    心电感应

当年,一个二十岁的士兵被新生活感召,突然决定放下枪,拿起笔,只身到北京,用文学闯天下。谁也不会料想这个默默无闻的青年日后能成为享誉中外的作家。

而正是这个弃戎从文的青年,为我们开垦出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片最深沉也最美丽的森林,用他单纯唯美的语言将人们引如一个如梦如幻的人性世界。

他,就是沈从文。

沈从文在家乡湘西凤凰长到十五岁,而后从军,又在沅江、辰水之间浪迹五年。此后,湘西的山水就再也关不住这个年轻人的心了。然这二十年的人生竟成了沈先生文学创作的源泉,他那些最深沉最美好的文章,都是从湘西的江河里涌流出来的。这个有一位苗族祖母又有一位土家族母亲的乡下人,这个没有上过大学,没有任何文凭学位的湘西赤子,竟然做成了一件伟业:他用湘西的河水滋润了在一派酷烈“西风”中枯萎断绝的中国诗魂。有了他的《从文自传》,有了他的《湘行散记》,有了他的《湘西》、《边城》和《长河》,我们枯叶般飘零的诗情,终于又有了一片水意深沉的沃土。

在沈从文诗意神话的长廊中,《边城》无疑是最精美的篇章。那是关于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和一只狗的童话,它被冠以"牧歌"的机会特别多。如刘西渭的《<边城>舆<八骏图>》一文中说:《边城》是“一部idyllic杰作”。汪伟的《读<边城>》提到“《边城》有‘牧歌风’和‘牧歌情调’”,“《边城》整个调子颇类牧歌”。夏志清赞赏沈从文的《边城》是“可以称为牧歌型的”,“有田园气息”的代表作品。

在我看来,《边城》也的确处处充溢着牧歌气。它不仅完美营造了湘西乡村特有的诗意氛围,充分展示了地方独特的风俗,如龙舟竞渡,对歌,傩辞等;另一方面,个体的一次性行为,沈从文总喜欢用“照例”、“常常”等副词使单数叙事变成复数叙事,从而对具体的人事、行动、情节等作概括化处理。前者是对乡土的实际形态的具体描述,后者则个体归到类,再把类融入土地。经验与人事通过这样的抽象,从流动时间的冲刷侵蚀中解脱出来,堆积成习惯、风俗、文化,实现了永恒。这就是沈从文确立的“常”,也是边城的乡土之本质所在。牧歌就滋生在这样的土壤里。

从沈从文个人创作发展的轨迹看,他的创作呈现出明显的阶段性。1924-1927年是沈从文的试笔和模仿阶段,他受周作人、废名等影响,多写些怀乡忆旧之作,寄托对乡土的愁思,其文化意蕴浅显凌乱。1928-1931年,沈从文主要在上海,他一扫往昔作品中的感伤情调,纪实倾向,转而凸现湘西世界蛮荒自然状态和原始初民的自在与强健。此时他的地方意识开始觉醒并得到强化。1931年秋,沈从文离开上海,赴青岛大学任教。佛家思想就是这一时期大规模地有机融人他的作品,将生命的原生态进行了归纳。这种归化作用在他1933年秋到北平后仍持续着,但佛家思想逐渐淡出,儒家和道家思想的影响上升到主导地位。在佛家思想使野性的湘西受到初步的文明教化后,儒家思想把伦理情感,民族前途的思考,自强不息的精神,道家把诗性人格推到了沈从文视野中。《边城》作为这种变化的产物和集中体现,显示出沈从文正走出在地域对比中表现湘西地方优势的格局,唱出了田园的牧歌,更是特定时代具有代表意义的中国颂歌。

一个能和时代风格相抗衡而独立于世的作家必定是大家。在曾经一派峻急、坚硬、浮躁的白话“国语”的主流中,沈从文不为潮流而动,他的从容沉静和优美大度尤其显得卓尔不群,他将一曲神话般的田园牧歌写得哀而不伤……

翻开《边城》所描绘的美丽画卷,随着一幅幅或浓或淡的画面从眼前消失,你整个的身心都沉浸于一种难以言表的忧伤中--慈祥的祖父去世了,健壮如小牛的天保淹死了,美丽的白塔坍塌了,姑娘的情人出走了“也许永远不回来了”,善良天真的翠翠,在挣扎不脱的命运中再一次面临了母亲的悲剧,翠翠那一双“清明如水晶”的眸子,不得不“直面惨淡的人生”。溪水依然在流,青山依然苍翠如烟,可是一个诗意的神话终于还是破灭了。这个诗意神话的破灭虽无西方式的剧烈的戏剧悲剧性,但却有最地道的中国式的地久天长的悲凉。

随着新文化运动狂飙突进的喧嚣声的远去,随着众声喧哗的“后殖民”时代的来临,沈从文恬静深远的牧歌之美正越来越显出独特的价值和魅力,和一种难以被淹没被同化的对人类的贡献。我想,若说沈先生的文字流露出了某种“世外桃源”意味,那也是因为湘西这块土地一直是苗族和土家族世代杂居之地。这是一块不曾被正统的儒家文化彻底同化的土地。这块土地曾经以它无数次的对中原文化的以死相拼,才保持了自己的“率真淳朴”“人神同在”和“悠然自得”。这里的“率真淳朴”“人神同在”和“悠然自得”,如果不是“原始的”也是一种“原本”的生命样态。也正是这一脉边缘的“异质文化”,成就了沈从文的独特。

乡土小说的创作不仅仅只向作者要求着人生经验与感受方式的独一无二,更同样呼唤着作家理性知识的丰富健全,呼唤着作家在对美的由衷鉴赏的同时发展出对于丑的犀利洞察力和鞭挞力,呼唤着作家结合已经发生重大变化的社会与文化语境对自身旧有的乡村经验积累进行不断更新、深化与超越——这,也许就是沈从文在鲁迅所开辟与耕耘过的现代乡土小说领域给人们留下的另一番有益的启示。

再过一个世纪,两个世纪,再过许多个世纪,当人们回过头来打量中国传统文化分崩离析的过程时候,当人们在都市尘嚣与乡村恬然前茫然踟躇的时候,当人们辨别中国人的生命样式和别人有什么不同的时候,沈先生留下的这一片美丽的森林,更会叫人惊奇和赞叹的。正如湘西凤凰城沈先生墓碑上写到的:“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理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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