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孤舟随水南下。仕子带着落寞的心情羁旅他乡。都说金陵繁花地、温柔乡,虽然功名无望,沉醉在这繁花地、温柔乡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三月的扬州早已有了春的迹象,花动已是满园春色。柳堤上杨柳依依,宛若多情少女含羞而立。琼花也都竞相开放,一时间,扬州城内人头攒动。
仕子乃一介布衣,无功名在身,只肩负一轻巧包袱,倒也活得潇洒,但却少了几分风流。
几钱碎银就解决了住宿问题。客栈当然不是扬州城最好的,但因为临近瘦西湖,虽然简陋但却洁净,临窗就可以眺望湖面,也另有一番风味。
瘦西湖的妙处在于一个“瘦”字,仕子早已读懂了她的韵味。纤巧细长,静如处子,惹得仕子又是吟诗又是作画,忙得不亦乐乎,早已将昔时落第的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
平淡能消磨人的意志,仕子在扬州一住就是个把月,名胜古迹算都是游了个遍,风味小吃也都尝了个遍,但还是觉得生活中缺少了一点什么东西。
入夜,仕子在客栈看书,虽说昔时的誓言消却了一大半,但光耀门楣的责任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推却掉的。豆灯闪烁不停,突然间熄灭了,屋内一片漆黑。既然灯熄了,仕子也懒得去点,摸黑上了床,准备和衣而睡。
笃——笃——笃,有节奏的敲门声使仕子心头一惊,虽说是一男子汉大丈夫,但毕竟还是文弱之人,更何况又是深夜,仕子矛盾着开是不开。
“书生,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启门?”莺燕之语使仕子浑身一激灵,这下他毫不犹豫地开了门。
一妙龄女子提着灯笼站在门口,女子年方二八,正是娇好年华,生得如出水芙蓉,美而不艳,玉齿薄唇,明眸善睐,恍如秦淮河粼粼的波光。仕子哪会不怜惜。他早已忘记去问她的身份,她的来历,他的心在刹那间被一种叫爱情的东西填得满满,没有任何空隙。
“小女子自幼喜爱吟诗作画,听闻客栈住了一位书生,故将以往所写之诗拿来请书生批阅。”女子展开素绢:娟秀的小字,优美的小诗,仕子愈加怜惜眼前人。
一整夜,仕子与女子在灯下吟诗作画,丝毫不觉劳累。天边刚泛鱼肚白,女子就匆匆告别,留下仕子白日的相思。
女子夜夜必来,同仕子谈论高雅之事,伴仕子看书做题。闲暇时,女子会抚琴一曲,曲调空旷高远,仕子每每沉浸其中,觉得生活不再波澜不惊,相反充盈了激情。仕子的意志日渐日地高昂,他和女子约定入秋后去京城应考,必高中回来接她。女子害羞地低下头,脸上却不见喜悦之色。 春去夏来,夏去秋来,仕子即将赴京应考。因为要与女子分别多日,那种相思之苦如何受得。女子折下柳堤上的杨柳枝赠与仕子,两行清泪划过素面。
仕子高中,这是意料中的事。他匆匆乘船南下,又是一个烟花三月,柳堤上杨柳依依,洁白的琼花飞得大街小巷都是。仕子找到了曾经下榻的客栈,却再也觅不到女子的踪迹。
仕子重又带着落寞的心最后一次泛舟瘦西湖,忽听得临船有一莺莺燕燕的女子声,抬头望去,四目相对,女子莞尔一笑,仕子的心重新被爱情充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