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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卡拉扬到莎士比亚-- 探讨一个新锐女作家的内心世界

2004-03-08 14:25:28    摘自“远流博识网”

编者按:新锐女作家陈峻菁,就读大学时,念的是动力工程,甚感枯燥乏味,有一天她得知:伟大的指挥家卡拉扬是维也纳机械学院毕业的,给她带来莫大的启示,从此专注地涉猎世界文学名著……

 
  问:请你先向〈博识网〉的读者们作一简单的自我介绍,也谈谈你的生活状况。

  我目前在一个电力公司从事企管工作,工作之余读书写作。
  我已婚,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已经会拿我的书排成火车开。在生活中,我喜欢读书、上网、旅游、听音乐。随著年龄增长,心态变得平和,从前一天可以读一千页书,现在也许只得十几页纸,但是领悟得更深刻广阔。

  我很佩服美籍俄裔女作家、《阿特拉斯耸肩》的作者艾恩·兰达,她可以在打字机前一坐就是三十几个小时。而我不是,写作就像我每天的功课,几乎每天都有一些思想和故事会产生,在写完了它们之后,这一天才会正式结束。我无法在一天里写得更多,也无法停下自己的笔,从十四岁写第一篇小说开始,写作已经成了一种生活习惯,成了我一生最大的追求之一。
问:你学的是“动力工程”,是理工科系,与文学写作分属不同的国度。在台湾,许多作家都在大学时期开始发光发亮,你在动力工程系如何涵养出文学的理念,与写作的动力?

  我是南京“东南大学”动力工程系毕业的,很奇怪,这个系出了不少作家,如去年在“戛纳电影节”获得【评审团特别奖】的电影《海鲜》的导演朱文,就是我同校同系的师兄,比我早四年毕业;他的同班同学,作家吴晨骏,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他们在校时跷课,狂热地写诗,毕业后都分发到很不错的单位,数年后却都辞了职,投入专业写作。有人总结说,这是由于动力工程系是最枯燥的专业。

  我在学校时并不知道前面已经有过榜样了,我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叛逆,但我很怀疑自己能在背道而驰的路上走多远。

  直到有一天,我得知伟大的指挥家卡拉扬,是维也纳机械学院毕业的,这给了我很大的自信。虽然在学校我也跷课,也在力学课上写诗,很少去理工科阅览室,整天泡在社科阅览室。同学们都在绘制锅炉汽机图的时候,我凝视窗外,默颂一大段莎士比亚,每天深夜读小说和社会科学名著至凌晨一时,但我没有勇气像朱文、吴晨骏一样辞职写作,也许不是没有勇气,而是太多的顾虑,古人说“多虑害勇”,这就是了。

  那时我的诗已经写得不错,93年毕业以后我就开始写小说,写了很多。那时还没有电脑,在笔记本上写,写过的笔记本装满了整整一个密码箱。有人读了我的小说觉得很有趣味,于是我寄了一篇去应征“联合报小说奖”,没想到竟获奖了。

  关于这一点我还想多说两句,中国的业余作家(是作家而非撰稿人),南京占了相当大一部分,他们热爱写作,人数至少几百个,他们放弃了正当工作,大多靠父母或配偶来养活,每年的稿费只有五、六千元人民币(这还是非常努力写作的)。这些业余作家中大多数过分耽于阅读,梦想写出震惊世界文坛的作品。他们之中,大部分没有过高的才能,却有著丰富的热情,令我敬佩。

  在大学时,我很少读中国书,基本上是看十九、二十世纪的西方名著,小说、传记、哲学、历史、社会科学类的书;中国书几乎不看,连鲁迅也很少看。我中学时曾手抄过唐宋八大家的大部分作品和诗词。大学毕业回安徽工作,过了两年,我渐渐很少看西方书籍了,不知道这种文化偏向与地域有没有关系。写历史小说的名家都不住在都市,像内地的二月河、唐浩明,都是较偏远城市的。也许大都市令我们体验到更多西方文明的思想魅力,而小城市则能让我们更深沉宁静地潜入、体察古老的中国文化。

  95年时,我开始试著写中短篇的历史小说,不知道写得好不好,反正总有人愿意读,小说取材遍及各个朝代,战国、三国、晋代、宋代、明代都有,我换用各种手法来写,在写作中有很多特别的体验,比如拿著详细地图查找古代一场著名战役的路线,这就好像在网路上进行游戏攻关,有一种发掘的乐趣。

  问:你曾经以历史小说《桓温》,获得第二届【罗贯中历史小说创作奖】的优等奖,这段写作的渊源为何?

  我在96年来台湾,曾在接受《联合报》记者采访时说,自己下一步想写历史小说。因为这次采访,我和当时〈实学社〉董事长周浩正先生有了见面机会,他带来几部刚出版的历史小说,作了一次很有意义的谈话,对我此后的写作十分有益。谈话前我已经打算进行《桓温》的写作,但由于我从未写过长篇小说,所以我花了一年时间,阅读了上百本有关魏晋时代的专著,通读了《晋书》,98年才将书稿完成,当年获得实学社举办的第二届罗贯中历史小说优等奖,这对我是个很大的鼓励,也是我从事历史小说创作的契机。


  问:你在这两年写了【绝代奇女子】的女性系列题材,这是因为你是女作家,很自然的选择,或是你对女性议题有特定的偏好?

  在98年以前,我的写作喜欢使用男性化语言,大量使用古文,有人说,如果仅看我的文字,似乎像一个喜欢掉书袋的中老年男性。

  其实,我的写作一直在两个极端之间摇摆,有时非常纤细,有时又非常雄浑,直到后来我发现,作者并没有力量决定作品的风格和人物的性格,他们通过在历史上留下的事迹和语言已经说明了自己。正史是为男人而作的史传,凡是有作为的男人都已经在二十四史中留过情节生动的传记,女人则没有,她们的人生只能当作配料,谁叫她们无法接近政治、无法参与军事、又大都被教育成不懂得真正的文化?(吟诗作词只是小技,如班昭、谢道韫、李清照那样的女知识分子极之罕见。)

  但史家刻意的低调却无法全盘抹杀那些个性鲜明的女性,她们有一种特别的力量,一种罕见的人格魅力,即使没受过正规教育,也能在一些政事、宫事上产生强大的影响。

  此外,她们作为妻子、母亲,对自己家中那些了不起的男子发挥了不容小觑的影响。透过史书上简约的文字,她们令我产生十分肃穆的敬意,同为女性,我甚至为她们自豪,这是我写作系列女性题材的最初动机。

  到现在为止,从事历史小说写作的大都是男作家,由于理解力的差别,在他们笔下的女性历史人物,内心和命运没有很好地被发掘描写,她们性格发展的过程也被忽视了,甚至有被物化之嫌,我希望自己能为她们争取这种被剥夺的语言权。

  问:在你的作品中,对女性有非常细腻的描写,对婚姻与真爱之间的“不对等关系”有极为深入的解剖:有了婚姻,不一定有真爱;有真爱的,不一定能成眷属;当权力介入婚姻时,真爱变质;当夫妻之间只有一方自觉自省时,婚姻变调。这种洞察力,是许许多多女性作家所无,而且也远远超出你的年纪与经验所能承载,这一定有著深入的社会观察与理解为背景,是吗?

  我很欣赏德国诗人里尔克的一句话:“一句好的诗,背后是十年的沉积和生活。”当然,对于历史小说而言,要从人物那些简约散乱的事迹里抽出故事的本质和发展过程,更需要想像力。我本人是个喜欢阅读晚报的社会新闻版的俗人,并能从中得到想像和推理的乐趣。作家余华说过,在小说技巧、生活观察力发展到一定水平后,小报上的一段文字就是一部长篇小说的来源。资讯化时代,偏僻街道发生的一起夫妻打架,都会通过网路传播到全球,这些读不完的家庭故事、感情故事,令我感觉人性的真实,更令我产生丰富的联想和感慨。


  问:你所写的几个传主:卓文君、阴丽华、平阳公主、卫子夫,都反映了那个时代两性之间面临的课题,这些课题,在21世纪看来,都似曾相识。以你的深入观察与理解,现代爱情与婚姻的本质,比起古人,进步了多少?

  从全局看来,现代的爱情婚姻比古人先进得多,最起码它有了相当的自由和选择权,对男人女人来说都是如此。但个体来比较,则不是,比如卓文君私奔,她敢于冲破门第和贫富差别,与不名一文的司马相如同居,甘于贫苦,这一点就是现在也不是人人能够做到的,好像现代的征婚启事里,收入和学历都是必填专案。至于说两性价值观,21世纪的自由也带来了不少问题,比如说未婚生子、婚外情越来越多,带来了很多社会问题。随著时代发展,新的问题滋生,这是规律。不过总的来说,文明的进步也带来了社会价值观和婚姻爱情观的普遍进步。生在21世纪的人有福了。


  问:在历史与小说之间,史实与虚构之间,你的创作原则、分寸拿捏为何?可否就你的四部作品中举一例说明?

  在我看来,在历史小说中,人物和故事必须是真实的,而场面和语言则可以虚构。我希望能在史实和虚构之间找一个著力点,在不违背史实的原则下,重建历史现场,复原故事本身的传奇性,复原人物性格和命运发展,并能写出其背后的深层原因、动机。

  这四部小说中,我个人较喜欢《卫子夫》和《平阳公主》。卫子夫之女阳石公主,和卫子夫的大姊之子公孙敬声,两人的恋情实有其事,而诸邑公主与卫青的儿子卫伉,史上却并未有恋爱的记录,但诸邑公主、阳石公主、卫伉、公孙敬声,这四个互为表兄妹的显贵,连带在一桩巫盅案里同时被斩,很显然,这四个表兄妹关系非常亲密,所以,我大胆地做了推测:诸邑公主与卫伉的亲密程度过逾常人,且由于她的年龄比卫伉大,所以我在书中虚构了这一起姊弟恋,并作为全书的一个戏剧性因素。

  问:谈谈你正在撰写中的作品,以及近期的写作计划。

  我写的传主,都生活在非常古老的朝代:西汉、东汉、东晋。去年写完了一部南北朝时期的长篇历史小说《北魏灵太后》,则与那四部书的传主不同,是个完全掌握权力的独特女人。目前我正在写作一部古代人物传记《突破长城--中国皇后卫子夫》,这部书将由英国文学代理商代理,在英国出版,该书完全抛开了小说方式,是"Non-fiction",每句话和人物、事件都经考证,虽然是不足二十万字的篇幅,但写得很辛苦,反覆修改了三、四次,实际写作量近百万字,目前已完成了大部分写作,正在翻译中。

  在这些工作都结束后,今年只打算投入一本书的写作,即《梁山伯与祝英台》,一般人都认为梁祝是民间传说,事实上确有其人,是东晋时代浙江人,由于那个时代特别严重的门阀观念,不能结合而产生爱情悲剧。我希望透过他们的故事反映当时的战乱、刚刚进入中国的佛教、清流人物、南北文化的交融、过度苛刻的门第观、古怪的时代风气。希望能通过这部书的禅意和戏剧色彩,给大家带来阅读的喜悦。此外,将在今年的《皇冠》杂志上,发表一部长篇小说《沙陀王》,虽然它不是严格意义的历史小说,但小说详尽地描写了后唐庄宗李存勖传奇的一生,有一定的风格。


  问:你对未来继续从事历史小说的写作,有什么自我期许?

  我热爱千年以前那古老灿烂的汉唐文化,并且在那些历史人物身上,看到文化和人格的力量。

  重温那些伟大时代具有强烈个性的历史人物,走近他们,永远令人滋生敬意和自豪,永远令人感觉典范的力量,这种温习,有助于我们在人生的定位和奋斗。英国哲学家培根说过:"读史令人明智。"在历史小说中,那些动人心魄的智慧和情感并非由作者创造,而是历史本身提供的,我希望带给读者的,只是自己从史书中得来的强烈感动,并希望自己能够准确地传达这份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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