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这些床,都面目详和,都沉静似水。 于它们,一辈子就象是一天;于我,对视的那一刻,又长得象是一辈子。 智者不言,床也不说,保持着最初和最后的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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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睡着了。 34张百年老床,在千年乌镇的百年老宅里,自顾自地睡了。 仿佛年事已高的老者,陷入追忆与怀想的包围……
床,让人入梦的道具,在百床馆里,这34张老床,不理会昏黄的灯光和游客的目光,集体沉入了梦乡。 它们的梦里,是否还有明时的月清时的风? 它们的梦里,是否还有革命小将逼近时火灾一般的噩梦? 它们的梦里,是否还留着江南女子的体温和眼神?
它们的梦里,是否还述说着外婆的故事,窗外摇过的橹声? …… 这些梦,都太沉重,沉重得让人不敢入睡。
这些梦,又太温婉,温婉得让人不愿醒来。
如今,那么多的大喜大悲过后,它们都平静地睡着了。
多羡慕啊,能这么睡着,就这么睡着,在江南。
这些年,白天的梦多了,晚上便睡不着。以后的每个夜里,念着这34张老床,是不是可以让我睡得安静一些?安稳一些?
老床真要是安眠药,该多好! 明朝的马蹄足大笔管式架子床,清朝的拔步千工床,近代的刻花围栏罗汉床……站在这些江南的木制雕花老床面前,我这个扰人清梦的冒昧游客,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境与它们对视:敬畏或是肃穆?欣幸或是悼念?每一张老床的背后,不知道藏着多少的悲欢离合,儿女情深?不知道藏着多少的阴晴圆缺,白头到老?
这些,都是我无从知道的。我太年轻,过往的岁月又太长,长得让人没有了想象。
我只能放轻脚步,我只是放平心事,从这些老床前走过。
这些床,都面目详和,都沉静似水。
于它们,一辈子就象是一天;于我,对视的那一刻,又长得象是一辈子。
智者不言,床也不说,保持着最初和最后的沉默。
走出老床的百年旧梦,在庭院里遇见了一株南天竹。在百床馆里唯一醒着的,仿佛就是这株竹子了。我用了12秒的时间,为这株120年的南天竹,拍下了一张肖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