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精卫夫妇与晚辈们合影
“君为其易,吾为其难”。国民党副总裁汪精卫怀着满腔的悲壮,对蒋介石扔下这句话,然后走上了当汉奸的不归路。1940年3月30日,一个由国民党元老汪精卫挑头的国民政府在南京成立,人称“汪记政府”或“汪伪政权”。
从成立之日开始,汪伪便要在日本的羽翼下夹缝求存。民间有人挤兑汪伪,写下了“国祚不长,八十几日袁皇帝;封疆何仄,三两条街汪政权”的对联,非常形象地讲出了汪伪政权的困顿,两三条街之内命令有效,出了南京城便无人听令。
另一方面最让汪伪期盼的,是别人的承认,他们的心态与伪满洲国一模一样,所有来路不明的东西都特别在意别人的看法。
最早的承认者自然是日本与伪满洲国
虽然汪记政府是由日本人一手撺掇、谋划出来的伪政权,但日本人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承认它。双方一直到8月31日才缔结了《中日基本关系条约》,这算是完成了互相承认的手续,汪伪政府有了第一个同伴。
只有一个是不够的,汪记政府还有一个小伙伴伪满洲国。但对于伪满,汪记政府心情是复杂的,作为中华民国的领土,承认伪满就是卖国。之前日本与重庆的调停密谈中,双方就是在这个问题上卡壳。
而日本也急切需要汪伪与伪满互相承认,这样他们提出“大东亚新秩序”才有了三角基础。1940年的11月,三方终于签订了联合宣言,算是正式勾搭成奸。
1940年12月10日,汪伪特使、外交部长徐良到“新京”,向溥仪递交“国书”,开始所谓“国交”。1941年1月和8月,伪满与汪伪上演了互派“大使”的闹剧。
在承认伪满洲国的各色国家与“政权”中,最滑稽的当属汪伪。按照伪满的《国籍法》,凡居住在满洲国的居民都拥有满洲国籍,所以在伪满是不存在“中国侨民”的。连原伪北京临时政府天津警察总局督查专员郑承斌,回家乡沈阳料理完父亲丧事之后,也被当地警察局以“你是满洲国人,应在满洲国供职,不准楚材晋用”为名,禁止他“出(伪满洲)国”和“回(汪伪中华民)国”。
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汪精卫也无所适从,要平息国人愤怒,他也只能摆摆姿态,1942年春,汪精卫“访问”伪满洲国,发表演讲时说:“我们昔日为同胞,今日仍为同胞,他日更为同胞。”对两地民众关系,含糊其辞。
汪伪外交官周逸峰评价,“(汪伪)在中国领土上设立大使馆已成为笑柄,没有侨民,设立领事馆,更是笑话”。但为了给伪满装点门面,汪伪政权还是在沈阳和哈尔滨设了两个领事馆,当然,这些领事馆无所事事,哈尔滨领事馆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拖了一年才正式开馆,也没有影响“国际关系”。
汪伪的外交空间比伪满洲国还窄
汪伪政权粉墨登场后,日本人最关心的是轴心国老大德国对它的承认。但德国一直以来就与重庆国民政府保持着良好关系,承认汪伪也是十分曲折的过程。
就在日满汪三家勾搭成奸的时候,德国还期望当中间人给日本与重庆说合,条件是承认满蒙和日军撤出华中与华南。重庆方面自然予以拒绝。德国的努力一直延续到1941年的1月,仍然在为调停做努力,但重庆方面坚持以日军退兵为前提方可开始谈判,德国才断了念想。
汪伪与德国关系的转机是1940年9月27日德意日签订的《三国同盟条约》,德国对中日交战的态度有所转变,但因需要从中国进口钨矿,德国仍然不愿和重庆撕破脸。
一直到希特勒决定进攻苏联,德国的外交态度才彻底放弃重庆国民政府,此时重庆与苏联已经签订互不侵犯条约,而且苏联给予国府大笔军事援助。
1941年6月22日,德国进攻苏联,德国承认汪伪政府,以换取日本在对苏作战上的决心:“我们决定于7月1日承认汪精卫政府。”
7月1日,德国驻南京总领事吉普利希转呈建交电报,可以说,这是汪伪政权值得庆贺的一天,因为以德国为首的欧洲轴心国意大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斯洛伐克和克罗地亚也于当天承认了汪伪政权。
至于承认汪伪的,除了欧洲轴心国,还有日本在亚洲笼络的几个小弟兄,什么泰国,“自由印度”政府、缅甸巴莫政权、菲律宾劳雷尔政权等几个傀儡政府,境遇与伪满洲国类似。
汪伪政权的“外交胜利”:收回租界
获得了轴心国的承认,汪伪政权在外交上并不满足,他们在有限的生存时间里,做了一件有益的事情,收回列强租界和废除治外法权。
早在1938年汪精卫方面与日方的谈判中,就有废除日本在华治外法权以及归还租界的约定,应该说日本撤军以及收回在华权益,是汪记上贼船的重要诱饵。
结果撤军没有得到日本军方的认可,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收回租界和废止治外法权了。1940年11月30日的《基本关系条约》也有相关规定,所以汪伪政权在建立之后曾拟定了《关于收回租界之研究》的内部文件。
当时是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前,欧美在中国的租界没有放弃的条件,日本也对此不太积极,此事也就一直拖延。
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事情才出现转机,日军进占英美等国在华租界,首先在1942年2月将广州和天津的英美租界还给汪伪。对此,汪伪可是着实兴奋了一阵,大肆宣传:“友邦尊重我国主权,于此可见,而中国革命成功有待日本之援助,东亚之解放,亦于此得一证明。”但是日方只是表面奉还,租界里的重要事务还是由日方说了算,汪伪仰人鼻息也没辙。
1942年12月18日,日本发表了新的对华政策,其中就有对于租界和治外法权应迅速予以撤销的提法。汪精卫定于次年赴日访问,租界和治外法权是谈判的重要事项,双方商定于1943年1月15日实现汪伪对英美宣战,同时收回在华权益。
谁知道事情有变,日方了解到美国即将审议通过“中美新约”,有可能也是收回租界和废除法权。于是双方提前到1月9日在南京签订了《关于交还租界及撤废治外法权之协定》。
3月30日,杭州、苏州等7地的日本专管租界行政权移交汪伪政权。与此同时,日本、意大利、法国维希政府、西班牙等与汪伪签约,交出北京公使馆的权益。接着厦门鼓浪屿公共租界、上海公共租界先后由汪伪接手。
另外从1943年8月1日起,日本臣民必须“服从汪政府的课税法令”,作为日本撤废治外法权的第一步。接着意大利、维希法国等也相继废权。
这番“外交成就”,成为伪政权重要“合法性”来源,周佛海兴奋地说:“所谓不平等条约,大部已由吾辈手中取消矣。和平运动至此始有一交代,居心之苦,谋国之忠,天下后世或可见谅矣!”
到了抗战胜利后,重庆国民政府以战胜国的身份,收回列强在华全部租界以及废除所有不平等条约,在汪伪官员看来也算不得威风,伪外交部长褚民谊死到临头了,还不忘揶揄两句:“胜利后,中央(重庆政府)还由外交部提出接收租界条例,经行政院通过施行。本人以为租界早已接收,是不是还要与各关系国举行一次接收租界典礼或庆祝?那可闹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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