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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被感动

2006-12-15 19:20:39    连娜/浙师大影评协会

编者按:木头对火说“抱我”,火拥抱了木头,木头微笑着化作灰烬,火哭了,泪水熄灭了自己。

——题记

第一次看《蓝宇》,我哭了,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许是天生的冷感,看了十多年的电影,屈指一数,也就仅有三部曾让我感动。

一场禁忌的同性之恋,一段蓝色的十年羁绊。有人说《蓝宇》的卖点是同性恋,的确,很多人就是冲着这点去观看了《蓝宇》。但当我们一层层地剥落外界为它包裹的色彩后,我们才发现,《蓝宇》就是主人公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属于他们的爱情故事。

蓝宇,初遇捍东的他只是一个单纯忧郁却不得不为钱而愁的大学生;捍东,初遇蓝宇的他却已是一个意气风发有钱有势的高干子弟。他们的故事开始于一场无关情爱的身体交易。再相见,已是数月都的一个车站前。

“这么就不见,还成吗?”
“四个月。”
“什么?”
“昨天,昨天刚刚四个月。”

再见的惊讶中绽开一朵淡淡的微笑。望着蓝宇腼腆的笑靥,强悍如捍东,也一定没有勇气去深究这四个月蓝宇是如何数着日子度过的。就怕结果会灼伤人的心。

爱情本是场战争,谁先打开了思念的潘多拉盒,就注定了他全军覆没。

那晚,在回捍东家过年的车上,捍东申明了自己的情感原则:“听我说清楚了,咱俩认识,算是挺有缘,但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吧。我和你在一起全凭自愿,合得来呢,就在一起,感觉不好就算了。”
蓝宇一怔,盯者手中的一袋事物,喃喃而道:“我……感觉……挺好的。”
“两个人要是太熟了,倒不好意思再玩下去了,也就是到了该散的时候,明白?”
蓝宇缓缓地将目光转向捍东,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还不太熟?”

这只是一场游戏,蓝宇却在不知不觉中投入了自己的感情。什么时候开始的?是那声轻轻的呢喃,还是那个深深的初吻?当心中的不确定被小心翼翼地问出口时,又有谁知道那抹不安已折磨了蓝宇多久?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心灵就会特别的脆弱,对方甚至什么也不需要做,只是单单存在着,已经是一种澎湃的伤害。

爱情,总是需要共同经历些什么,才能让彼此承认它的存在。

十多年前的那场学潮风波,在电影中被简化那条昏暗的街道,横冲直撞的车辆,行色匆忙的行人。捍东逆着汹涌的车流,在慌乱的人群中苦苦地寻觅着心中那抹身影,直到最后一个模糊的背影远去、消失……他累了,疲惫地趴在方向盘上,埋首于双臂中。面对生死,金钱、地位、尊严、生活方式、情感原则……一切都显得如此渺小,都无法比他的存在更为重要。时间仿佛静止了,灵魂仿佛沉沦了。肩上那一瞬间的温柔碰触,霎时将捍东拯救于痛苦。没有任何的语言,只是一个拥抱,深深的拥抱,紧紧地把蓝宇锁在自己的怀中,希望就此将他揉入自己的身体,生死与共。此时此刻,语言总是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所以捍东选择了最直接的行动——拥抱,宣泄自己的担忧,来确认蓝宇的存在。前一刻,这仿佛已成了奢望;这一刻,上天怜悯了他的后知后觉,将蓝宇送到了他的眼前。那些未曾出口的煽情的语言都被融入了这个拥抱中,透过捍东的心跳,传递到蓝宇的心房。

生死考验,不是摧毁爱的萌芽,就是实现爱的升华。捍东和蓝宇是幸运的,他们的结果是后者。

是不是只有遭遇过磨难的爱情,才能为人们所铭记?

当一个名为林静平的女人闯入捍东和蓝宇的世界时,捍东的心动摇了,或许,他从未坚定地相信过他和蓝宇会拥有永远。分手的戏码在北欧——捍东和蓝宇的家中上演。那一刻,蓝宇的脸上很平静。和捍东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他直直地望着窗外,讲述了一段记忆。

“有一天,那边挂了个彩虹,大的不得了,我赶紧去那摄影机,可出来的时候,彩虹已经不见了。”
捍东笑了:“彩虹都害羞,不愿上镜头。”

在网络上,许多网友都责备捍东的花心,他对感情的背叛将蓝宇彻底地推了地狱。但爱情的全部并非只是两个人的你浓我浓。人类是天生的群居动物,任何一段感情都渴望被别人的认同。可是同性恋始终与中国的传统理念相悖,注定了不被世俗所认可。如今的社会都无法对同性恋抱以完全的宽容和接受,更何况是十多年前的北京。若分手的捍东的错,那么他的错就在于他仅存的理智,他依然希望彼此能回归正常的被社会所认可的生活;他的错在于他低估了蓝宇对爱的执着,忽视了那忧郁的目光中蕴藏的炽烈的感情。同性恋,就好似蓝宇口中的那道彩虹,曾经绚丽地存在过,却始终无法永存,就连记忆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分手是注定的。捍东也曾试图挽留些什么,却还是放弃了。蓝宇选择了离开。所有能付出的,他都给了捍东,没有怨恨,没有纠缠,就只为自己保留了仅剩的一点尊严和坚持。

“我记得你跟我讲过,两个人太熟了,也就不好意思再玩了,也就是说要散了,所以老这么想: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少喜欢你一点,免得自己到时候难过……”

说这话的蓝宇,眼里噙着泪,却不敢望向捍东。他的苦,他的痛,说不出,道不明,只能化为倔强的泪水,在无人的角落舔舐着心中的伤口。

“你知道吗,我向自己保证过,以后再不会为别人伤心了。”

泪,无声地划过脸庞,在空中坠落着,绽开一地的晶莹破碎……

再相逢,时间过滤了许多东西,但依然剪不断他们的牵绊。捍东结束了那场短暂的婚姻。当他真的承认自己的心,承认蓝宇早已在他的心中扎了根时,蓝宇却已不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回首。

在蓝宇的小屋中,当捍东拿着一罐啤酒倚窗独饮时,他暗自庆幸,因为命运再次安排了他们的相见;他也不是滋味,因为蓝宇已经(试图)遗忘彼此的过往,将生活和感情的重心移向他处。关于“珍惜拥有”的真理谁都明白,为什么非得自己亲身经历过失去的伤痛,才会坦承自己的后悔,才能心甘情愿地承认他已占据了自己的整个心房。

沙发上,捍东望着蹲在他眼前的蓝宇,情不自禁的轻喃:“真想抱抱你。”蓝宇探身向前,轻轻地拥住了这个他深爱的却伤他最深的男人。这次的拥抱很短暂。放手的那一刻,蓝宇淡淡地笑了,蜕去了往昔的忧郁和孤寂:“你胖了……”就这三个字,饱含了他多少难言的委屈与深情。所以,捍东再一次死命地抱住了他,一如数年前的那个夜晚,拼命地将他揉入自己的身体:“那个时候我怎么会放你走呢……”是啊,怎么会放他走呢?被一个人如此真切地爱着,抛弃全世界也无怨无悔啊!

夜是如此的漫长,终于以为可以等来了黎明,却在遇见曙光的前一刻,再次跌入了无底的深渊。

冰凉的房间内,一具冰凉的尸体,一脸冰凉的表情……死亡总是来得突然,快得令人措手不及,还未明白死亡的涵义就必须接受死亡的结果。知道什么是死亡吗?就是从此以后再也遇不见了,宿命再怎么安排,也不会再相逢了;就是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他,触不到他,闻不到他,感觉不到他了;就是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和他相拥而眠,一起度过漫漫长夜;就是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和他在清晨初醒的那一刻相视而笑,共同迎接东升的朝阳……眼前的那张脸上,有过忧郁的眼神,有过满足的目光,有过压抑的泪水,有过恬静的微笑……捍东木然地凝视着,平静过后就是歇斯底里的失声痛哭。那抽搐的肩膀,那紧拱的后背,那撕声裂肺的嚎哭,宣告着一个强悍男人的最柔软的一面。他的悲恸天崩地裂,只因爱未谢,生命却已结束。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不对,剩下的回忆还没完。”

蓝宇离开了。这次是永远的离开了,留下了捍东一人,继续着他的生命,在回忆中缅怀着他们的爱情。

当车窗外的蓝色建筑挡板飞快的倒退时,黄品源的那首老歌缓缓地响起——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孤单的我还是没有改变
美丽的梦何时才能出现
亲爱的你好想再见你一面
秋天的风一阵阵的吹过
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
最爱的你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没有说有句话就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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