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在这部电影里想说明一个什么问题?或者说他想借这个以“慕尼黑惨案”这一事件的周边,来表达一个什么主题?谴责以暴易暴的恐怖行为?或是向世人透露一下他们犹太人无坚不摧的手段?还是恐怖组织行动的方式?都好像是,也好像不是。史蒂文•斯皮尔伯格自己在这部电影里的态度十分暧昧,无论是人物刻画或是对恐怖行为的本质探讨,都是还没点,就停止了。《慕尼黑》看不到《辛格勒名单》里的悲天悯人,这部立场摇摆不定,人物刻画肤浅的电影,拍的主题却是以巴双方,阿拉伯人与犹太人之间永难说清的情絮。
当电影最后的画面定格为纽约世贸大厦时,我长吁口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导演在电影中摇摆了一个多小时的立场终于坚定下来了。并且用这画面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世贸的倒塌,犹太人也有份。或者说深一点,犹太人也是恐怖份子。有了这个想法,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对这部电影无论在宣传上的低调处理也忽然可以理解了。但如果他不是想表达‘犹太人也是恐怖份子''这个想法,那么可真的不知他拍这部电影来做什么。个人在民族仇恨前的无力无奈?恐怖份子也是妈生的?平淡如水的故事与暧昧不清的立场实在让人很难明白导演拍这部电影的动机。
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在处理这种高敏话题的电影时,确实十分小心。但他是一个犹太人,民族之间的世代仇恨已成为个人的世代责任这一事实,史蒂文•斯皮尔伯格也无法避免。所以在处理这种以自身民族情感切身相关的敏感话题时,拿捏的力度没可能像局外人般冷静客观。在《慕尼黑》中也难免偏颇。只是这次的偏颇,却是明显地偏向了与‘慕尼黑''惨案有关的恐怖份子,或者说,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正在这部电影里为这些恐怖份子们翻案,并且把‘恐怖份子''这一帽子,戴到了他的老乡们,犹太人的头上。可是谁能说清,在怨怨相报中的双方,谁是恐怖份子?而恐怖份子的定义又是什么?滥杀无辜就是恐怖份子?不杀妇儒儿童就代表正义?既然已沾上了血,又何必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在电影里一直摇摆不定,他想说的东西似乎很多,又似乎没有。这种态度使得这电影沦为平平之作。
如果电影一直沿用开始时的纪实态度一路叙下,而不代入个人与国家民族间的含糊态度。就双方从宏观来说事,或许会令电影成为一部经典。但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是一个犹太人,这个身份现在看来,倒成了他执导这部电影的心理枷锁了。
电影中出现的法国家族情报机构,颇有着科波拉《教父》里黑帮家族的感觉。当父亲向儿子训话时的语气与在果园里摘果子的神态,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马龙•白兰度的那位教父。只是这位父亲教训儿子的那番话,引来了电影最妙的一次冲突。儿子在一肚子气中,安排这次过来会晤他父亲的以色列犹太人杀手与保护被暗杀对象的巴勒斯坦保镖同住一室。这一段在伦敦的暗杀行动,以巴双方的共处一室,是电影的高潮。虽然双方人物都没有透露出各自的身份,文化上的冲突在争着收音机播各自民族的歌曲已可见出,只是争到最后选择了美国的流行音乐,双方就各自停手坐下听歌了,似在表明无论在国家民族或文化艺术哪一方面,双方都认可了美国的介入。在这两个民族共处那个陋室时,导演只是轻轻带过。放弃了这个精彩的冲突。
电影在不断回放慕尼黑惨案过程中,成了为那帮绑匪找理由杀人的过程。似欲说明绑匪们是无辜的,被动的。也在这不断回放中,对照那帮正在报复暗杀与慕尼黑惨案有关人物的犹太人行为,和慕尼黑惨案那帮绑匪杀害运动员的行为没有两样。导演想双方都照顾的手法,却造成了观众心理上的反差:被动的绑匪似乎无辜;而着力刻画的犹太暗杀集团在导演的用力过猛下,成了名副其实的恐怖份子。
电影对人物在特定情况下的心理变化,安排得很合理。只是需要照顾多个方面的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有点力不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