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编者按：有人说《孔雀》是中国电影第五代与第五代后的一次对接，不管怎么说对于第一次作为导演身份的顾长卫，《孔雀》在2005年的柏林电影节上斩获银熊，已经是一次突破。我们也有理由期待着他更多更好的电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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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雀是邻邦印度的国鸟，但据说欧洲人不太喜欢它，认为是祸鸟。当然，柏林电影节的评委和观众是不会因为这种无根据的凭说去曲解《孔雀》。在小时侯的记忆里，孔雀是种美丽而虚荣的动物，这是课本上说的。在现实里看到的孔雀基本是羽毛稀疏，迂回行走间根本不曾展露过孩时期待过的那种美丽。
而事实上，相信大多数人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顾长卫会起《孔雀》这样一个片名。孔雀的唯一出现是在结尾，冬天白雪里的动物园，姐姐、哥哥、弟弟拥有各自的家庭，然后依次走过，观赏笼子里的孔雀，期待着它开屏。
有人说这是画龙点睛式的美好隐喻，孔雀成为生命里的美好象征，它在游人的引诱面前收拢了羽毛，而不为人注视、不太可能的时候突然开屏，并且在最后一刻转过来展示着它绚丽的羽毛；有人说这是个做作的过场，因为那样检阅式的过场让结尾显得很僵硬，而且转过身的孔雀是那样吃力，影片应该在白雪覆盖的小城远景里收尾，让主题归于一种返朴归真般的平淡，如同开场里一家五口人围在桌边吃饭般平静；再有就是不置可否，喜忧参半，这些人多半已经十分投入，要么沉浸在那三段往事里，要么突然油生一种感慨，他们对《孔雀》影片本身已经有一种既定的判断，因此也就无所谓有没有孔雀出现。
有人纵比《阳光灿烂的日子》，横比《站台》，以此表明顾长卫在《孔雀》兼而有之的野心。事实上，这无可比较，因为黑色幽默主导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写实风格奠基的《站台》，与贯穿着感而不伤的《孔雀》，风格差异一眼可见。
姐姐：梦想是生命的附丽
小树林里她的举动让人诧异，手臂上的伤痕让人惊奇，而他的婚姻到来得也是那般仓促。她性情不仅仅是执拗，而且相当矛盾。送礼未成的放弃与之后来果断的结婚到离婚，原因只在于对象上的不同。难道她真的只是性情如此吗？
 在姐姐身上，有着与她外形不相衬符的要强与自负。她梦想着当一名从天而降，落在麦田上的潇洒女伞兵。梦想承载着她的希望，一切只源于她对自身的不满。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恋情总是不为人所知，本质上的她还是内向的，她的外露是对旁人道说的抗议，而且她毫不在乎。这一切不足以刺伤她的内心。直到弟弟的故事里，她才袒露了她的真情。
梦想是生命的附丽，即使姐姐单纯的梦想总是落空。也许她可以埋怨自己出身，但是影片没有表露这一点，这是难能可贵的。姐姐是整个故事里形象塑造最丰满的，在姐姐的故事里，弟弟因为讲述主体的变化，也是那般可爱。飘落而下的一块钱、看电影时的安静、五个字的粉红皮书，这里的弟弟才被还原成了他自己所认为的沉默。
哥哥：平淡是生命的本质
不同于弟弟的故事里一次次的嫉恨心生，在姐姐的故事里对于哥哥的态度始终很模糊，而在哥哥自己的故事里，对于他自己，叙述却显得那样的平淡。虽然单看言行举止，他并不健全，但是他所理解的生命本质却是弟妹所不及的。挨受欺负，以德抱怨，这其实已经是一种正常人所需要具备的隐忍。从始至终，他的陈述都是很平淡的。他的逆来顺受，最终让他的故事成为平淡中一份微不足道的温馨。
他追求的爱情其实也是一种纯粹的爱慕，起由也很简单。这在如今时代都不可能的事，在二十多年前，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在他身上父母的偏爱也许仅仅是因为他从小落下的疾病，这在母亲为他针灸、一家人帮他学车，还有分糖时好意的退让、为他婚事的操劳都着笔不少。而这恰恰是造成了弟妹两人对他的曲解。尤其在弟弟身上，这表现得最为惨烈。
有人说平淡是真。哥哥故事里体现的生活态度，实际上有其高妙之处。
弟弟：残酷是生命的迷途
感而不伤在弟弟身上得到了最后体现和发挥，虽然他在影片里实际展现的形象，要比姐姐或者哥哥单薄很多（这也跟删节有关）。因为他的沉默，他仿佛缺少着真情流露，甚至被他残酷的一面所取代：对于哥哥的嫉恨、对于内心的自卑。除了在电影院里的忘我，仿佛才是释放了他最真实的天性。他在自己的故事里迷失了太多，就像他断掉的那根手指，没人想去知道。虽然他可以走的路其实比哥哥或者姐姐要宽广得多，但是心理的彻底失衡，都迫使他选择了其他道路。
少年本应拥有的天性被束缚，爆发出的抗争成了一种残酷的挣扎。他戳的那一伞尖还有那只抽搐着死去的鹅，都是这种残酷的解说。最后回归家里不知是不是一种迷途知返。
三个人所揪心的感情在弟弟的故事里都有了一个交代。弟弟在女同学撒下一句“小骗子”之后已经放弃了美好幻想；哥哥爱慕、送了枝向日葵的美女喝醉横倒，一脸哀怨；而姐姐认为“他说他会一辈子爱我”的那位伞兵，回了句“你贵姓”，让她独自痛哭。显然爱情并不因为仅仅是青春生命里的一种必须，而且也是整部《孔雀》里篇幅蔚为隆重的描述。
 《孔雀》的基调非常平稳，交错叙述的故事印证了编剧李樯对于影片的理解：观看别人同时也观看自己。三次相同的回忆起点，都是在那个风起而传来喧闹声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饭。对于一部两个多小时侯、《孔雀》画面的精致、细节的众多，而且散发着特殊气质，如此说来，这不仅仅是一部讲述普通人情感的电影，而且有着浓郁的怀旧气息。
自己走出电影院，想起了谁谁看完《孔雀》的感慨：《孔雀》虽好，但没有超出我们的经验，它和我想象的一样好，或者稍稍不如。而在走进电影院之前，面对随处可见的评论转载，都努力去克制好奇心。但是心里难免还是暗自下了个《孔雀》的理想主题：生命里的梦想，终于归于平淡。事实证明最初的预想是错误的——三分之一的梦想、三分之一的平淡、三分之一的残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