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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记录梁朝伟电影生命的六个瞬间

2003-11-21 15:39:42    唐者卢帅/CCTV

编者按:对于梁朝伟,更多地愿意去阅读和聆听,而不是那么纯粹而简单地去看,去听。一般印象比较深刻的都是他在电影中的完美演绎,从而往往忽视了他的音乐,但是电影和音乐是不能分割的两部分,所以只有将电影和音乐合起来再去看他,那才是一个更加完整的梁朝伟。

至爱梁朝伟,为他演绎的电影角色感动,也因他与自己外形到气质形神兼备的莫名契合。
  
2003年,梁朝伟推出由陶喆等优秀音乐人参与打造的全新电影音乐大碟《风沙》,词曲制作无比精致。从过去的《悲情城市》、《三轮车夫》、《春光乍泄》到今天的《英雄》、《无间道》、《行运超人》,或电影主题曲,或由电影引发创作灵感而用声音再度诠释,11首歌中有8首直接与电影有关(其中两首为同名电影歌曲粤语版)。
  
在过去的演艺生涯中,梁朝伟用演技精湛地塑造不同角色的喜怒哀乐,用歌声洒脱地展示历炼数载后对欲望的理解与人性的关照。在他的电影世界聆听他的歌声,与表演同样感性内敛、毫无修饰,是真实心情的坦露与释放。他像一个过客,瘦削的身形时而孑然倚于世界一角,时而在万物众生之间穿梭游走,目光中蕴含迷惘、颓废、审视、淡定、宽容,引领我们超然物外地体味浮生落寞、悲欢离合。
  
《风沙》专辑是对梁朝伟过去电影历程的心情写照,也赋予我们无限遐想的空间,期待那些如歌的影像、如画的歌声……(以下以电影年代排序)
 
1、[趁幸福毁灭之前]灵感来自电影《悲情城市》

《趁幸福毁灭之前》/作曲:沈志炜/作词:李念和

《悲情城市》/导演:侯孝贤/主演:梁朝伟、陈松勇/年代:1989
  
“如果注定要悲情,我为何而生”,我们究竟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这永远是个无法解开的谜。
  
人作为个体无法单独生存,因此被赋予社会性,在社会大格局中颠沛流离,在苦难中无法把持自己,黯然神伤的结集成一座座悲情城市。侯孝贤的这部代表作以个体的遭遇影射动荡的时代,一个台湾家族身世的飘零融化于社会大全景下万般苦楚地娓娓道来,恢宏笼罩之下笔触韵藉精微而毫发毕现。其力道和史诗般覆盖力的野心可匹《霸王别姬》与《活着》,令台湾同类题材作品无法旁出其左右。
  
面对命运的沉沦,我们该为历史的过错悲恸抱恨,还是在无法挽回的沮丧与悔意中隐忍。逝者如斯,人生足够漫长,流连历史创痕的贪恋足以深化人性的衰微,令悲情更加凝重。梁朝伟的歌声暗哑而又少有得激昂,是重压之下男人竭力吼出的悲壮,暗含无尽苍凉与无奈。生于悲情的城市,我们更要彼此珍惜,爱恨都不需要戴上面具,与其执迷于对过往岁月虔敬的安魂曲,莫若给自己一点勇气,“趁幸福毁灭之前,说出我爱你”。
  
2、[问号]灵感来自电影《三轮车夫》
  
《问号》/作曲:黎沸挥/作词:易家扬
  
《三轮车夫》/导演:陈英雄/主演:梁朝伟、黎文禄、陈安姬/年代:1995
  
“谁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我的世界冷得像雪”,无辜的灵魂在寂寞中跋涉……
  
贫穷不只属于越南,苟活于社会底层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生息繁衍,只在乎你对他们给予多少关照的视线。在陈英雄咄咄逼人的写实镜头下,灰暗的街巷和骚动的人群散发着狞烈的泥土气息,砖墙斑驳得几乎被潮湿的空气抽空。人们面对黑暗无语,是大痛之后的长久无奈。急促的脚步夹杂一张张无动于衷的面孔,倏忽游移于床头榻尾,“别再浪费眼泪,现实比我想得黑,让我学会闭嘴”,莫可名状的泰然令沉郁的心与现实结成巨大的张力,我们无法呼吸,因那慵懒表象下坚毅震撼的美。
  
诗人没有眼泪,在床榻上身处舛难仍侧耳倾听,他已习惯了让辗转的流光在流离失所中安身立命,是悲痛后对无奈现状的执着守候,沉默的诗意在异乡迸发出哀恸。三轮车夫姐弟用暴力与身体拥抱社会,是为了脱离贫贱还是激荡的青春同样渴望残酷的燃烧。女人不怕付出,因为她满足与心爱男人之间仅存的爱情,所以梁朝伟依旧唱着高亢的情歌。生存于欲望社会的任何层面都是人的宿命,现实真理中本无救世主,这些虚妄的生灵只能浑身涂满蓝色颜料,那是被粉饰之后假想的幸福。生命的火花稍纵即逝,“明天以后是个问号”。
 
3、[最后一支舞]灵感来自电影《春光乍泄》
  
《最后一支舞》/作曲:陶喆/作词:娃娃
  
《春光乍泄》/导演:王家卫/主演:梁朝伟、张国荣/年代:1997
  
“梦已醒,我们跳最后一支舞”,而舞后我们又能作些什么……
  
当时间足以漫长地令我们无法穿越与容忍,就应该给自己和他人一个理由,对过去放弃,赐未来希望。过去与未来之间本没有绝对的距离,一维空间中的桥梁就像王家卫影片中二人梦想到达的南美大瀑布,又或者只是虚妄的借口,不愿对无法挽回的结局轻言放弃,两个男人在旅途中竭力跋涉、迷失着自己。对过去的背叛伴随着生命的自我放逐,未来的美丽梦想被挡不住的流光解构得支离破碎,过去与未来都灰飞烟灭,夹缝中的人像悲情的无脚鸟,追逐彼此的安定与自由永无交叉点,结果只能吐血而亡。
  
同性恋题材之所以为王家卫与关锦鹏关注,在于今天的世界已很宽泛,两性间同样存在类似的情感契机,同性也可以像房东夫妇一样吃醋争吵,这是公平的表现。更大意义在于第三个男人的出现,代表新的同性情感与现实的存在。当一个男人仍沉醉萎靡于灯罩上瀑布般暗影婆娑的流光,另一个已决定追寻第三个男人的足迹告别过去。在整曲爵士乐的宛转音调中,梁朝伟磁性的歌声慵懒而性感,不必诘问“再重头来过,是对还是错”,因为“我们不如重新开始”不再是镜花水月的旧梦重温,而是长久沉溺浮华奢淫后彻底的猛醒。
  
4、[风沙]灵感来自电影《英雄》
  
《风沙》/作曲:陶喆/作词:林夕
  
《英雄》/导演:张艺谋/主演:李连杰、梁朝伟、张曼玉、陈道明/年代:2002
  
“千年来,我一直保持清醒,在找寻永恒的所谓爱情”,而世事纷争又有谁能说清。
  
自古中国人皆重情守义,甚至为求天下大同不惜舍生取义、杀身成仁,而秦外六国又何尝不委曲求全于武力威慑,谁能明辨明主明君。在一统华夏的昭然功绩下焚书坑儒变得微不足道,之为“天下”的利益均衡绝非一言足以道明,所以张艺谋有了“为知己者死”。长空折枪,飞雪、无名为守诺言,也为求“天下”而誓死刺杀秦王,终究因残剑横阻成了秦王的知己。无名面对飞向自己的漫天箭气,眼中是否业已映出壮丽的“天下”;秦王失去知己,空留万箭射向无名时的怅然孤绝。
  
贵在残剑飞雪生死相守,“人不离人,剑不离剑”,千年恪守的诺言终化作同归于一剑。他们被“天下”生生剥离,守义在先重情在后,信念虽不同却甘愿为红颜知己者死。“我心中有天下,也有你”,此情可昭日月,而江山美人岂可两全。聆听《风沙》如驻足孤旷的大漠,飘逸挥洒而又迷朦苍凉、如诗似画,我认为是专辑中最耐听的一首。始终对以陶喆为代表的新生代R&B风格不甚欣赏,对于此张专辑的制作却大大改观。梁朝伟的声音演绎暗哑中透着灵动,仿佛又见残剑凄迷的眼神,“天涯踩在我脚下,我一路在牵挂”……
 
5、[无间道](国语、粤语版)电影《无间道》预告主题曲
  
《无间道》/作曲:伍乐成/作词:林夕
  
《无间道》/导演:刘伟强/主演:梁朝伟、刘德华/年代:2002
  
“谁能改变人生的长度,谁知道永恒有多么恐怖”,命运远比我们想象得残酷,只因我们不肯认输。
  
人生像无间的地狱,欲成就大业必先凌受大苦大悲,在不断的跋涉煎熬中抵偿原罪、救赎灵魂。警察与黑道分子互换着彼此的角色,同样出自警校的干练少年像两颗任人摆布的棋子,他们背叛着各自的信仰与义气,眼中射出不应有的冷漠,因为他们看不清前行的路。“明明说好三年,三年以后又是三年,三年以后有是三年”,终于在追寻自我的路上迷失了方向,十年笃定的信念被时光摧残得似梦似幻,离别与死亡化作爱尔兰音乐轻轻安抚他无法触摸的心。如果一个人可以拥有不同的灵魂,他们自我欺骗而又期盼找回的正是无法回航的人生。
  
内心与现实的长久矛盾颠覆了他们的意志,同样的血肉之躯,卧底身份的错位令他们意欲重新作人,一个为寻回自己,一个要告别过去。“你用什么来证明自己”?冷漠中透着沦落天涯的同情,证据一旦消亡,身份便成为孤魂,剩下只是委曲求全的屈辱绝望与渴望关爱后的空虚失落。歌曲《无间道》在专辑中旋律感最强,刘德华的歌声较梁朝伟更为激昂,恰如电影中的他依稀看到邪可压正的希望。“我们都在赶路忘记了出路,我们都在梦中解脱清醒的苦”,无间道的寓言讲述了人人无法逃脱的宿命,饱尝炼狱的难逃节数,自作虐终究得不到救赎。在刘梁二人高亢的合声中似乎能品味出浮生轮回的意义:“去不到终点,回到原点,享受那走不完的路”……
 
6、[我很需要你](国语版)、[有爱错无放过](粤语版)电影《行运超人》预告主题曲
  
《我很需要你》、《有爱错无放过》/作曲:ERIC•KWOK/作词:陈少琪
  
《行运超人》/导演:谷德昭/主演:梁朝伟、杨千嬅/年代:2002
  
“所有的人身边都有最爱的人,美的丑的他们都认为是梦中情人”,当缘分到来时一切假设都不存在,王子与灰姑娘的童话成为现实。
  
没恋爱过的人渴望幸福,恋爱中的人感受幸福,恋爱过的人留守幸福。欲望是永不熄灭的火种,人们永远不知足地观望,只有失去时才知道珍惜。有人长久得不到幸运的眷顾,一旦降临难免怀疑缘分的可能。精通巫术的女人无法拯救自己的霉运,挽救她的恰恰正是玄学高手——一个因祖宗遗训长期逃避她的人,因命运所累而最终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命运的光环似乎早该走下神坛,只有自己才是救世主,解脱人为强加的羁绊。
  
未能免俗的香港爱情故事仍以患难真情入笔,最终人力战胜天命,得以了结尘缘、百年好合,在缺乏爱情的今天依然是一份不忍舍弃的午餐,值得为他们执着的爱情操守感动,而奋斗以玄学理论为根基战胜命运则未免中了以矛治盾的牵强。幸运女神不会嫌弃每个人,懂得不应失去才能抓住本该的拥有,一万年太久,我们无法断定明天的路会伸向何方,命运常在不经意处转弯,享受今天是最大的幸福与满足。梁朝伟的歌声柔和舒缓,是历经沧桑后成熟男人唱出的老情歌,“上帝的手,安排你在我的身边漂流,就算我的命盘福气不够,我不忧愁,至少我可以牵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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