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时许,在哈瓦那的中央广场,有支乐队正起劲地演奏着,许多古巴人,在朦胧的街灯下,成双成对,热情澎湃地舞出了内心高涨着的欲念,柠檬黄的月色为如痴如醉的他们镀上了浪漫的色彩,他们像一对对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小精灵,舞出了精神上永远绚烂的春天,舞出了物质生活所欠缺的斑斓色彩…… 凌晨两点,在哈瓦那的一家夜总会,乐队开始演奏了,衣冠楚楚的男士和衣着性感的女士,在舞池那一柱柱璀璨的灯光里,失了魂魄般地舞,舞舞舞、舞舞舞,舞出了满池的乳波臀浪,舞出了满池的诱惑挑逗,热烈而又热情,奔放而又狂放。到了凌晨三点,他们还是不累不倦地舞,舞舞舞;而这天,是星期二,难道他们明早不必上班吗?我茫然…… 在古巴南部城市SantaClara,周末,早上十一时到市中心去逛,远远地,便听到乐声震天,走近一看,有乐队在演奏,音符如酒,满街的人都被灌得醉醺醺的,大家使尽浑身解数,舞呀舞的,舞得不知自己姓啥名谁。我注意到有对小童,顶多只有四五岁,也拼命地扭腰摆臀,舞出了一种全然不属于他们年龄的性感……到了晚上,在广场上,人们又在疯狂地跳舞,有位年轻的妈妈没有舞伴,便对着坐在婴儿车里那周岁小儿轻缓灵巧地舞着,进退转折地舞呀舞的,周岁小儿仰头看她,也手舞足蹈地回应;舞蹈,成了母子之间最美丽的沟通语言…… 来到了联合国列为文化遗产保护区的古城Trinidad,音乐的氛围就更为浓厚了,更明确地说,这个乐声处处的城市,就好像是以音符铸造而成的。一日,看到一个拾荒的老妇,双手伸进垃圾桶里寻宝,腰部和臀部却随着广场传来的音乐不断地扭呀扭的,在这一刻,她忘了身上的邋遢与臭味,忘了生活的艰辛与困苦,音乐,是她的忘忧草。当天晚上,看到一位年过八旬的老妪,独自一人上夜店,乐声一起,她便站在桌畔,以优雅的舞步来回旋转,独舞。在这一刻,她忘了年龄的局限,忘了老迈的病痛,音乐,是她的伊甸园。 有人说,在古巴,音乐就像河水一样地流淌,这话可一点儿也没错。风靡拉丁美洲加勒比海的音乐Salsa,便起源于古巴。有趣的是,Salsa在西班牙语的意思是“酱”,泛指一种用番茄酱、辣椒、洋葱和蒜头混合煮成的酱料;而Salsa这种音乐,正适合于“五味杂陈”的街头舞蹈。它热情奔放,带着无比豪迈和无限火热的挑逗,把内心的激情无拘无束地释放到极致。 实际上,音乐和舞蹈,就是古巴人“精神的罂粟”。 古巴人生活里常说的一句话是:“Vamosbien”,翻译成中文,就是:“我们活着,活得好好的。” 面对美国“绵绵无绝期”的制裁,古巴人在现实生活里,物资严重匮乏,不管付出多少努力,都无法扭转劣势。国民要出国,比登天还困难,不管有多大的才能,多高的才华,也只能死等机会到来;当然,大家也知道,那样的等待,和“守株待兔”并没两样。 他们于是在苦闷的大环境中,尽量自我寻找乐子。 音乐和舞蹈,便是他们自寻开心的渠道。 他们在灿烂的阳光下,在澄黄的月色下,在街道上、在广场内、在公园中、在草场里,一面疯狂地忘情地扭舞,一面豁达地乐观地喊着说: “我们死不了,非但死不了,我们还活得好好的!” 一位旅居古巴多年的中国人说得好: “古巴人,是穷开心的一群人,生活贫瘠不堪,他们却笑口常开。每回聚在一起,不是没日没夜地唱歌跳舞,便是不停地说着各种自我挖苦的笑话,笑得东歪西倒,活得很快乐,快乐得很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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