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也许你听说过郑板桥有一方名叫“青藤门下走狗”的印章,也许你曾对这特立独行的名字印象深刻甚至击节较好。但是据这位网友考证,“青藤门下走狗”实为“青藤门下牛马走”,并且来源于一段文人相轻的公案。不管实与不实,博君一笑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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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相轻,乎是中国文人的通病。如果一个文人对另一个文人有些不同的看法,于是,旁观者里便会有人说:文人相轻。全不管是非曲直、来龙去脉。如果观点的冲撞一发而不可收拾,甚至打起了“笔仗”。近的如鲁迅和胡适的论战,这是格调高的;格调低些的如王朔对金庸的发难。而稍微远些的便是清代的郑板桥(郑燮)和袁子才(袁枚)关于“走狗”的公案了。
徐渭字文长,系明代嘉靖、万历年间,浙江山阴(绍兴)人。诗文书画,纵横一世,又有韬略。其书屋号"青藤"。板桥有一印曰:青藤门下牛马走,概说其对徐渭的钦佩,甘愿做他的仆役。袁枚在其著作中说是:青藤门下走狗。据说郑板桥不喜袁枚,鄙其作风,二人大有矛盾。后袁枚怀恨,在在《随园诗话》的卷六中说:郑燮爱徐青藤(徐渭、字文长)诗,尝刻一印云:“徐青藤门下走狗(郑)燮”。时板桥已逝,无人辩解,以至后人一直误用。
其实仔细想想,也会有疑问的。“走狗”让有些人觉得不雅、不舒服,“走狗”一词,可追溯到先秦时期。《战国策·齐策四》有写:“世无东郭俊、卢氏之狗,王之走狗已具矣。”那时,“走狗”是指猎犬而言。以后,“走狗”的内涵发生了变化。《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范蠡遗文有叹:“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里的“走狗”,还是指为人出力者。但后来,“走狗”渐渐演化成了对受人豢养的爪牙的蔑称,指帮凶爪牙,这也顺便说了青藤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见板桥不会这样说的。
到了近代,白石老人曾言:“青藤(徐渭)、雪个(八大山人)、大滌子(石涛)之画,能横涂纵抹,余心极服之,恨不能生前三百年,为诸君磨墨理纸。诸君不纳,余于门之外,饿而不去,亦快事也。”这段话说的似乎不明不白,只是给人留下了想象的空间。而他还有一首诗说的却是干干脆脆、清清爽爽、明明白白:“青藤雪个远凡胎,老缶(吴昌硕字号)衰年别有才。我欲九愿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不仅做青藤门下走狗,还要做朱耷、吴昌硕门下的走狗。这也是误用了. 现在有些人却说,到了特立独行的奇门异客那里,一切的倒转皆成为可能,“走狗”带上了褒义的人文主义色彩。及至今日,王小波的FANS也在网络社区设了个公开讨论版,名字赫然就是“王小波门下走狗大联盟”。更是把对“走狗”的诠释进行了更彻底的改造。还说什么,只有那些特别重量级的人物才会有“狗”跟他们走,凡被在名前冠以“某某走狗”的人,其能量一定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似乎在呓语了。当然,他们有会拿出"青藤门下走狗"作例子。又是误用了。
再说说郑板桥(郑燮)和袁子才(袁枚)关于“走狗”的公案。
清咸丰同治年间,扬州人徐兆丰看过《板桥先生印册》(又称《四凤楼印谱》)后,在其著《岁月余谈录》里提到:某书(当指《随园诗话》)谓先生(指郑板桥)自署为“青藤门下走狗”,今按册内乃“牛马走”(就是说印文应为“青藤门下牛马走”),可证前说之诬(或误)。此方印是个纵长方形的白文印,汉印风格,右三字左四字,章法布局疏密有致,当为用心之作。它载于板桥居士所注录的《四凤楼印谱》中,刻印的人是吴于河,印文正是“青藤门下牛马走”。曾用在乾隆戊寅(1758年)的竹石图上。“牛马走”一句,语出司马迁著《史记·报任安书》:“太史公,牛马走。”意思是像牛马一般供人驱使。古人常以此句为谦语。而“走狗”一说又从何而来呢?舒仲山在《随园诗话批注》卷十一里提到郑燮讥诮袁枚吹捧毕沅母亲的诗才,而此举有失文德一事:“毕太夫人诗既不佳,事无可说,选之何为?所以郑板桥、赵云松斥子才(袁枚)为‘斯文走狗’,作记骂之,不谬也。”原来是因郑板桥与袁子才选诗的标准不同并作记骂他才惹出的麻烦。还有一个说法是讲,清乾隆二十八年三月三日,两淮盐运使卢见曾(雅雨)邀郑板桥去参加虹桥修契事(文人雅集),席间袁子才恃才傲物,形迹轻狂,作七律《投郑板桥明府》诗一首,诗中有自夸之意,惹得比他年长二十多岁的郑板桥回敬一联:“室藏美妇邻夸艳,君有奇才我不贫”(见《郑板桥集》),于是二人龌龊渐生。更因此,在郑燮逝后,袁枚便在其书《随园诗话》里以“走狗”对其加以嘲讽。
所说的这些无非不是在,告诫那些乱用“某某走狗”的人不用罢了。以省得让人笑话。 |